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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布政使衙门的疏忽怠慢，却无疑让这个过程变得更加拖沓冗长了。
前任县令文瑞文佑祖事发，人头被送到新安，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接下来，新任县令惶恐之下，战战兢兢的接待了来人。
实际上，他想错了，正是这些军人，把文瑞的人头送了过来，之后，还要把人头带回去，而且，还可以听听新安这里的风闻。
“起来说话，我问你，今年多大了，干什么的？还拿着个扁担，莫非是商人？看着不像啊……”
问话的这位回身狠狠瞪了下属一眼，你这是安稳日子过久了？户籍上的生年竟然还没改过来？不过同时也明白了，这是个樵夫，薄田两亩，不足糊口，打柴为生。
她不太明白，自己到了新安，该干些什么，又不该干些什么。
问话的这位嗓子已经干涩的不行，却还是挤出个笑脸儿，没办法，这个时节，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县衙这位恨不能踹这憨人一脚，眼睛一瞪，“叫你过去就过去，废话什么，难不成还让本官请你过去？”
而且，这事办起来，对于普通人家，真的可以让他们脱去一层皮，户籍转换，田地划分，不来回跑个几趟，你根本办不成。
这是一种监督，正是钦差最重要的权力之一，赵石自己没动地方，却将身边的亲卫都放了出去，算是不大不小的耳目。
但给黄四个天做胆，也不敢往那边凑合。
想让官府衙役帮着你来办，别说没那么多人使唤，就算有，官府总还要个体面吧？官员们风里来水里去，你个白丁却坐享其成，那成什么了？
黄四挪到桌案前面，讷讷不敢出言，在两名县衙官吏的注视下，身上好像长了毛虫一般，哪儿哪儿都觉着不太对劲儿，这虚汗是冒了一茬又一茬。
这样一来，既没有过多的插手河洛军务，又没有在地方政事上指手画脚，还能将去年战乱的首尾收拾干净，这对于一个钦差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遭了人呵斥，黄四却一下清醒了过来，这才对嘛，官老爷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嘛……
问话的官员扭头瞅过去，估计也吓了一条，身子哆嗦了一下，却立马站起身来，抱拳施礼，然后转过身来，便推了僵住不动的黄四一把，“叫你呢，赶紧过去。”
河洛这次闹的阵仗不小，但作为钦差的赵石，事情办到这里，已经算是差不多了。
其实，事情还要这么转手，确实是布政使衙门的过错了。
若真要追查下去，新安两三年内，是别想消停了，而别的地方……嘿嘿，自求多福吧。
“黄有福，顺德四年……哦不是，大秦景兴……六年生人，家住新安治下黄家村，独子，丁口六人，有山田两亩三分，打柴为业……”
他这里说话渐渐顺溜了些，问话的人也算松了口气，朝后面摆了摆手，立即有人开始翻查户籍，很快就找到了黄四的名字。
显然，春耕成了河洛诸地方的头等大事，上面还有位钦差大人盯着，瞎糊弄是不成了。
黄四脑袋有些发蒙，因为那个女娃……正朝他招手，没有半点惊喜的感觉，反而全是惊悚，黝黑的脸膛，泛起了苍白，那是吓的。
黄四不知道，眼前这两位，日子也不好过，风吹日晒的，而且旁边还有人盯着，就算面前站着个乞丐儿，他们也没胆子将人赶走，说不得，有时还得送上个笑脸儿，现在的他们，都是口干舌燥，觉着自己着实接了个苦差。
就像各处荒田的登记以及向各处衙门通报，都做的极为不周全，不然的话，府城离着新安并不远，那些土地没了主人，都应该在这里备案才是，不用到府城再做定夺。
上面一旦追究下来，那可都是罪名，钦差大人的棒子砸下来，别说渑池地界，便是整个河洛，也没人抵挡的住。
“姓什么，哪里人……”
腿脚软的厉害，但还是紧走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二话不说，就磕了几个响头……
算下来，近半儿的人受了牵连。
这事儿在别处不知办的怎样，但在新安这里，却极为容易，因为从匪的人少，荒废的田地不多，而渑池府城那边，闹的有点凶，平乱之后，无人认领的田地应该不少。
至于能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其实并不在他考量之中，这些亲卫，一大部分都是出自长安国武监的生员，正应该是增长见闻的时候。
桌案后面坐着两位官爷，黄四也弄不清楚，他们身上漂亮而又威风的官服到底代表什么品级。
一猜也就是这么回事，这些日子，没少了这样的人到县衙来打问，只是现在，办理此事的桌子都挪到了外间，也不能擎等着乡农上门儿了，四下里，都得知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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