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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的……女人。
“怎样？”太史阑问。
很多年后，这被封存的一战，才渐渐开始流传世间，这也是太史阑传奇一生中，一大富有争议的事件之一。在民间的传说里，太史阑怜民恤苦，正直敢为，光辉的一生满是丰功伟绩，而在南齐朝廷里，一半人称赞她，还有一半人则指责她心性残酷凶恶，杀人无数，冷酷无情，虽然对南齐有大功，但滔天罪行同样罄竹难书，其中“昭阳暗杀夜”便是他们提出的有力证据之一。
她盯着赶来驰援，现在脸色呆怔的那位上府兵军官。
“如果没人走，那么从此就是太史阑的亲信兄弟，大家同生死共荣辱，有太史阑一碗粥喝，就有大家的饭吃。我若有负大家，必然不得善终。但是，”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却生出淡淡肃杀，“从此我不允许背叛，不允许任何辜负，我给过的机会，不允许任何人当作玩笑。但有任何背叛行为，太史阑便是放下一切，也必要一个彻底交代。”她一指地上堆积的尸首，“以这遍地尸首，今夜杀戮，为证。”
她只顾着震惊这事实，并百思不得其解其中的诡异，没想到太史阑立刻就明白了。
她背靠墙壁，抬头看天，两行清泪，忽然无声自颊上流下。
“有劳诸位兄弟。”太史阑淡淡注视着打扫战场的手下，对尤祥辰道，“诸位连夜赶来，助我剿清盗匪，这情分，太史阑记下了，日后上府大营但有吩咐，尽管说。”
但对于太史阑，后世如何看她，史书会为她留下怎样的文字，是光明还是黑暗，是赞颂还是批评，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她根本不在乎。
太史阑原本没指望他知道邰世涛的名字，因为尤祥辰这种，是上府大营每年轮换派驻昭阳城的兵，邰世涛今年刚到上府大营，他不知道才正常，不过看尤祥辰神色，却好像认识邰世涛？
护卫收了，就是该转为亲信的，什么都怕泄露风声，什么都瞒着，那么这些人永远也用不成，不过是添一批摆设。
他蒙上脸，掠了出去，双臂张开，黑夜中如一只嗜血蝙蝠般，掠过高高的夜空。
太史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大夫把药给司空昱用了，确实有效，眼看着司空昱脸上微微有了点血色，呼吸也稍微畅顺了些，她稍稍放心，伸手去给他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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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请最好的伤科大夫！”太史阑立即道，“问问上府兵来的人，军营的人对箭伤有经验！”
“好。”太史阑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忽然想起什么，道，“说起来，我有个弟弟也在你们上府大营，原先是个佰长，现在想必已经升职，尤校尉日后轮调回营，还请多多照顾。”
车夫身子向前一倾，顺势滚向赵十三的腰腹，单手一拉，一道雪亮的刀光已经泼洒而去，直奔赵十三要害。
太史阑手臂霍然又是一抬，然后定住了。
第一侦缉部门，掌握所有官员仕途生死的西局，在官场上颐指气使人人畏惧的西局，太史阑竟然就这样，一起杀了？
太史阑低沉有力的声音立即响起。
相遇至今，诸般苦难，再多挫折加于她身，从不曾见她动容，如今，因无能为力的无奈，因他人为她忍辱的牺牲，她哭了吗？
赵十三偏偏头。觉得这个女人也是千面娇娃，很有意思。
尤祥辰险些伸手捂住胸口，他决定以后离这女人远点，再远点。
“是。”
砍烂脸，从此没人能认出这些尸体，烫上烙印，坐实“龙莽岭盗匪上门刺杀”之名，太史阑反抗将盗匪全数格杀，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这是坚决要栽赃到底啊。
黑衣人得手，乔雨润立即滑步而出，不知何时肘下已经多了一柄剑，她抓着剑毫不犹豫奔向赵十三。
目前，还有哪个衙门，会大批量有这种，在这样的部位有特征的人？
随即雷元的笑声打破寂静。
“原本兄弟们还笑我跟了个女主子。”于定露出淡淡笑意，“我原先也有些暂且看着的想法。经过今夜，我倒不想走了，我觉得，或许，我能在太史大人你这里，得到我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
空气里立即充满那些辣辣的因子，所有人都开始咳嗽，揉眼睛，好在太史阑事先警告，这边的人都没什么损伤。
随即他便看见一抹黑影闪了出来，高大的黑影，也像一只夜色中出没的巨大的蝙蝠，戴着一只生硬的铜面具，整个人冷而坚硬，像从黑暗中剥离出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尤祥辰呐呐道，“据说咱们大营是要给他请功的，被晋国公拦了，国公说他擅自出营，还带兵闯营，军营之中绝对不允许这等无视法纪者存在，要予以处罚，邰兄弟年轻气盛，当即将国公……从高楼上推了下去……”
“怎么？”她问。眉头微微皱起。
“伤者不能受凉……”几个当地大夫解释。
太史阑有点僵硬地转身，对着自己的护卫们，道：“所有尸首，稍后交给昭阳府，安排迅速火葬。”
四面沉默，没人发话。
月色斑驳，照一片断壁残垣。
太史阑平静地立着，带着血气的夜风拂动她的袍子，与黑发同舞。
手掌原本按在前心，不知为什么，到达要害时忽然轻轻一滑，击在了侧肋。
所以她不去追问，不去愤怒，不去责怪邰世涛或容楚，而是选择了先责怪自己。
原来如此。
敢信，是因为相信自己压得住。
“太史大人客气。”尤祥辰立即抱拳，“这是我等份内应为，既然此间善后不需要我等，那么我等便先回营复命了。”
她身边几个下人，拿着粗毛竹做的简易水龙，将这些辣椒水往里面灌。
沉默才是最大的坚执。
那军官被她语气所慑，下意识一个并脚，大声道：“上府兵第七营校尉尤祥辰听令！”
苏亚点了点头，慢慢退开，却在走到院子门前，回首看了一眼。
“砰。”太史阑和身上的人，重重地落在地上。
苏亚噗地一笑，心想傻猪？国公知道会不会气歪鼻子？
院子中只剩了四百上府兵和太史阑的人。
尤祥辰却愣了愣，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太史阑雕像般地立着，血色模糊的月光射下来，她的半边脸颊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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