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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亚,今日这里杀敌一百,尸首的血流满后宅。”太史阑忽然轻轻道,“他日若有谁敢动到我在乎的人,我不介意杀敌千万,亿万,让尸首的血,流满这南齐山河。”
苏亚震惊地抬头,眼睛霍然睁大——她哭了吗?她是在哭吗?
“他是我义弟,叫邰世涛。”太史阑说到这个名字,神情微微温软。
所有人都不说话,只管干自己的事——杀人。将那些呼号,哀告,惨叫都当耳边风。
或许只有太史阑这样清醒敏锐的人,才能透过表象,瞬间抵达真相,明白一切虚妄背后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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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听见了那一片杀戮之声,两人都因此瞬间感到了恐惧……和绝望。
人影一闪,于定掠了过来,一手扶起她身上的司空昱,四周脚步杂沓,护卫们都已经奔过来保护她。
车夫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不走吗?”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等在这里。
苏亚却立即忍不住反驳,“不可能!”
“我得罪了纪连城……”太史阑的声音听来闷闷的,“容楚为我也得罪了纪连城……纪家少帅独掌军权不可不防,可是无论是我还是容楚,经过这事,都无法渗透入他的天纪军……只有……牺牲了……世涛……”
“都出去。”她道,“这么多人,空气又污浊,重伤的人哪里经得起。”
不过她还是瞄到了赵十三的伤处,右肋一大片青紫,内伤不轻,那位置也很有些危险,对方下手既狠,又像留了情,透着一股奇怪的味儿。
太史阑仰起头,捂住脸的手掌下,依稀发出一声低微的哽咽。
轻轻的语调,宛如梦呓。
“走?走哪去啊,隐姓埋名一辈子,还不如死个明白!”
当他像黑色蝙蝠一般降落在乔雨润面前时,乔雨润退后了一步,躲在了车夫身后。
胆大包天,无所不为,无耻厚黑,明目张胆!
他们看见太史阑的人,提着刀,走过每具尸体,根本不揭开他们的面巾,直接将他们的脸砍烂,下身也砍烂,后面跟着一个人,拎着烙铁,顺手在他们腿上,烙一个印子。
“他心甘情愿,你不必自责……”苏亚闭上眼,“太史,你会有那么一天的……会有让纪连城俯伏你脚下的那一天,我信。”
她从赵十三房内出来,就去了司空昱那里,先前请来的全城最好的伤科大夫都在司空昱的客房内,她不方便进去,此时她进了院子,看见侍女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上府大营赶来的军医用布巾擦着手出来,布巾和手上也全是血迹。
原以为这位指挥使大人,已经是女中奇杰,看了太久她运筹帷幄,将西局这一群阴毒可怕的人掌握得如臂使指,真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女人,竟然也会有被人逼到流泪失控的一天。
一百多人,全数留在了太史阑的后院,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尸体,无一活口。鲜血粘腻,即将漫上台阶,空气中血腥气浓得中人欲呕,遍地被剑光刀光摧毁的碧叶,在血泊里静静地飘着,这是此刻的院子中,唯一还能动的东西。
苏亚还带了一个炉子,炉子上有烧红的烙铁,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不明白这时候太史阑搞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
她说话现在没人敢违背,众人都悄悄出去,太史阑又吩咐,“把我房里锦盒装的那支千年参拿来,熬参汤。还有一个黑盒子,也拿来。”
苏亚有些忧心地看着雷元于定等人,她总觉得,这么大的事情,太史阑对这些新人,太信任了些。
面前这个人,无比强大,可是此刻她只感觉到她的脆弱,像个需要抚慰的孩子。
太史阑还没忘记略抬一抬手,以示相送,这手势略有些不敬,然而尤祥辰没有一丝不快,恍惚中他总觉得,面前的不是仅仅一个副将职衔的官场新丁,仿佛是边总帅、纪大帅那些军国大佬当面。
昏迷中的司空昱,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然而两人屏息凝神等待了很久,也没等到预想到的呼叫和逃生,那处院子里依然只有砍杀声,只有剑尖入肉的声音,那处墙头,依然站立着太史阑的人,一刀一个,一个一刀。
而他现在,也隐约猜出对方是什么人了。
“我,太史阑,领西凌行省上府大营副将衔。”太史阑冷冷道,“职级在你之上。现在我命令你,将这群流寇,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赵十三没有再问,相处这么久,他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太史阑是他见过的,除了他主子之外,判断力最强最准确的人。
黑衣人一拎乔雨润肩头,带着她无声纵过高高的围墙,自始自终他没有说过一句话,血色模糊的月里,他的身影也虚幻如影子。
“做和你一样的事。”乔雨润最初的惊慌过后,也换了平静的语气,“杀人灭口。”
“来者何人,请报姓名职司!”
乔雨润想要甩脱,黑衣人的手掌就像铁钳般一动不动。随即乔雨润也不动了,因为她听见了外头的脚步声。
虽然不明白缘由,但这些百战沙场,见惯生死的老兵们,忽然也觉得恐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也只有西局才敢这样明火执仗,闯进太史阑院子要将她灭门。
“这里都这样了,她怎么可能还在!”赵十三不信。
怪自己不够强大,怪自己需要保护,怪自己,让世涛牺牲。
不过半个时辰后,太史阑知道了赵十三受伤归来的事情。
“这……”尤祥辰惊得张大嘴,指着神工弩——能使用神工弩,这些人不可能是流寇,问都不问,便杀完吗?
惨呼声不绝于耳,西局的人或死于箭下,或死于墙下,血色染红泥土,无声浸淫不见。
赵十三捂着胸口抬起头,眼神迷惑不解。
“乔大人真是辛苦。”赵十三笑眯眯瞧着乔雨润,眼神里却满是憎恶,“这大半夜的,您在这院子后头做什么呢?”
其余人,哪怕是太史阑这边的人,都被这样决然的杀戮,惊得心腔发紧,不能言语。
上府营出兵,都携带弓箭队和盾牌兵,他们人又多,前后门一堵,西局探子们立即就成了瓮中待捉的鳖。
乔雨润忽然一脚踢在车夫的膝窝,将他踢得向前一冲,自己抽身便逃。
“哧哧!”护卫扳动水龙的简易活塞,一股股淡红色水箭,向着西局探子们喷出。
她问得越简单,他越觉得压抑,急忙道:“听说国公受了点轻伤,之后勃然大怒,当即以邰兄弟刺杀朝廷重臣、违背军纪之名问罪,责打八十军棍,押送都督府,后面的事,我便不知道了……”
太史阑皱着眉——司空昱要死在这里,南齐和东堂怕就要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