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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护卫伸手来接水壶,手刚刚触及壶身,忽然猛力一扇将壶拍开,水溅了一地,随即劈手来夺他另一只手,“你这手里抓的是什么?我瞧瞧!”
她明明无法看清那人的脸,却知道,一定是世涛。
崖上这一幕她也看见了,心一松气一泄,人便落了下来。
容楚还没赶到,飞刀再多也无法全部击开范围广阔的暗器,邰世涛的生死,迫在眉睫!
她手一撒,手中的锁链,立即断开!
司空昱和容楚对望一眼,眼神都有点诧异,他们当然看得出这人本身内力其实并不高,却有一身诡奇的异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发挥最大的作用,真不知道西局是从哪里找来这样的高手。
几个西局太监闪身而出要动手,已经滚到崖边的邰世涛,忽然腰间一挺。
熟悉的气息传来,干净,春日暖阳下万物喧腾的味道。
快了!
他从来都觉得为她做一切都应该,此刻更觉得,世间一切美好,没有什么比她更值得。
“算了,也就是后山转转,找个地方睡觉就是,听说那边有西局的探子在,也用不着我们,哦,少帅说让那个姓邰的小子戴罪立功,有什么差事吩咐他去做就是……喂,你是邰世涛?”
忽然他背上肌肤一紧,汗毛都似根根竖起——危险!
李扶舟还是不说话,对面容楚已经掠了过来,一把拉起邰世涛,一边将桩子用力扎下去,一边对李扶舟道:“扶舟,多谢你赶到,帮我控制住她,我回头接应太史阑。”
容楚唰地将太史阑向后一扯,自己挡在了那道烟线前,道:“去!”
吊桥不见了,翻卷的风没有了,容楚的眼前,是深深的洞,闪烁着琉璃般的色彩,身边似乎有冰凉的身体腻过来,紧紧靠着,却不知道是谁的,那身体冷而腻,似蛇般柔滑,令人心生厌恶。他心知这是幻象,回想着一刻前太史阑身处的方位,伸手去抓,忽然看见太史阑大步从自己面前走过,向洞深处去了,他心中一惊,抬脚要追。
那人身子一缩,捂住肚子嗷地一叫,嘴一张,药粉都吸进了肚子里,这人也悍勇,不仅没后倒还向前一扑,将邰世涛抱住,骨碌碌滚倒在地。
对面一直有动静,这很反常,埋伏应该毫无声息才对,这样的动静让三人心中都有些奇怪。
纸包很轻,里面是一些灰黑色的粉末。纪连城亲手将这纸包交给他的时候,意味深长地道:“世涛,药虽然是最方便虽省力的办法,不过他们见惯风浪,向来警惕,未必肯食用他人给予的食物,这就要你自己另想办法了。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不管成与不成,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否则,这药你就留着自己用吧。”
手松,链断,贴着铁链游过来准备对她动手的黑衣高手,顿时失去了凭仗,身子一沉,向下坠落!
刀剑的寒光在夜色中凛冽如雪,刀下那个即将被万刀砍死的人却一动不动。
这变故惊得连乔雨润瞳仁都大了一圈,吊桥上的容楚三人被惊动,抬头看过来,随即人影冲天而起,容楚趁着这边有变,西局反应不及,要带着太史阑一鼓作气冲过来!
司空昱眼前的景象又不同,他看见阔大庭院,粗犷的建筑风格,白花花的太阳晒下来,庭院正中娇弱的女子在掩面哭泣,他站在树丛里,惊骇地睁大眼睛,看着那女子,想要奔出去扶起她,却被身边一个少年拉住,他抬头,看见少年英挺的,嘴大眼睛也大的脸,忽然不敢挣脱。忽然庭院中那娇弱女子抬起头来,竟然是太史阑的脸,他一震,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确定看见有人出来了?”乔雨润问手下。
此刻李扶舟抢先做了她的肉垫,她吸一口气,立即便要爬起。
邰世涛揣着那个纸包走了出去。
其余三人或扭头或仰头——问什么?这小子就算马上要死了,也一样会关心你美不美的。
邰世涛偏脸望着后方连绵的山峰,先前想到纪连城时脸上的讥诮神情已经退去,换了一脸的思念和柔情。
“啪。”底桩锁头重重打在他掌心,火辣辣的痛,吊桥下坠的冲力依旧在,链子瞬间在他掌心飞快滑过,粗糙的铁链立即磨掉了他掌心一层皮,鲜血淋漓染在链子上。
“不劳操心,”司空昱反唇相讥,“我倒担心国公等下要向我呼救。”
从扯住链子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在太史阑双脚落到实处之前,他绝不放手。
风声从她背后起,是衣角极快掠过树林,擦动树叶的声音,但那速度似乎又太快,仿佛刚才还是很远,现在已经到了近前,以至于衣袂连绵不绝擦动树叶,声音绵长如一线。
黑衣人盘在锁链上,眼神闪烁,默默计算。等着那彻底倾翻,所有人身形不稳的那一刻。
两大高手联手,哪怕是在这风雨飘摇的吊桥之上,这天下能逃过的人也没几个。
她眼底有怒火——功亏一篑的怒火,唇角却有一抹冷冷的笑意——一次杀不成,两次,三次,终究会给她找到机会!
“好。”乔雨润唇角绽出一抹阴恻恻的笑,“会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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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四更,如果没算错,如果他们没死在前面的路上的话,他们也应该到了!
“世涛。”太史阑皱眉,“我不需要你这样牺牲自己,你若还坚持,我立即回去辞官,隐姓埋名,不见任何人,什么了不得的仕途官场,永远没有人命重要。”
身为康王属下,乔雨润当然更清楚后山这条路的重要性,她也更清除容楚太史阑的能力,这两人走上炸断的石桥在崖下烧死?怎么可能。她都不用去费力查探那具挂在崖边的尸体——太史阑如果真落下去,容楚必然在她附近,容楚若没死,也绝不会让太史阑曝尸荒野,所以那孤零零一具尸体看都不用看。
“啊”地一声惨呼,刚爬上来的黑衣人,正扬起头,似乎要说什么,忽然当胸爆开无数血花,整个人风筝一般坠落。
那一点点已经够他抓住掉下的半边锁链,将身子挂在吊桥上。
他有同样的想法,却不会说出来,只想将这般难得一见的模样多瞧一会,再留在记忆里慢慢回味。
纪连城下山时遇见乔雨润,在乔雨润劝说之下,纪连城截断前山下山路,将兵力调来控制住前山,乔雨润则带着西局探子去了后山。
“哪边锁链松动?”太史阑问司空昱。
倾倒之势一停!
“你弄伤我了……”她按着心口,喘息着道。
那人来时如风,静下来的时候却像山石一般巍然,在她身后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一伸手,轻轻巧巧地拿走了她手中的暗器匣子。
这一霎紫裙和黑发同舞,她黑色细长的眸子亮如星辰,吊桥崖上,四个男子眼神都泛出微微迷醉之色。
太史阑也不再逞强,盘算着上去一样要把那货搞死。
她也在等着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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