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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雅一呆。
她已经清醒了。刚才那一刻只是忽然心里很空，觉得寂寞，分外想要占有一下谁谁而已。
太史阑很想问她，刚才有无木已成舟？然而心里知道——何必问？命运早已定数，连当事人都已拜服。
她一惊——此时这山上，孩子只有一个，就是景泰蓝！
欢乐的巅峰跌落苦痛的深渊，从此面对永久的陌路，却要如何接受？
是不是她在恢复？
这光突如其来，瞅准景泰蓝抓了就走，目标性极强。谁也想不到，站到离大殿那么远那么安全的地方，竟然也会出这事。
那股气息在李扶舟身上更明显，他那红衣在此刻看来也更加浓艳如血，充满妖异。
随即她忽然觉得冷。
阴森的冷。
太史阑清晰地看见白光飞回香炉的那一刻，上方的怪兽图腾似乎扭曲了一下。但她再看时又一切如常，她险些以为刚才那一刻是烟光的效果。
景泰蓝正站在那图腾下方，香炉之前。
不仅仅是冷，还有点熟悉，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种淡淡的肃杀，淡淡的悲凉，以及浓浓的怨气……
请你最后，抱一次我。
不过此刻没烟也没光。
屋子很大，很空旷，充满久无人住的空旷寂寥气息，不过却没什么灰尘。太史阑揣摩着门应该在的位置，试探着摸了一遍，却发现根本没有门。
太史阑再也站不下去，此情此境，如何还能呆在这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似乎怎么做都是错的。
威重，是他自加冕武帝就有的，是另一个真实的他，但杀气，却好像是刚刚才有的。
不过这发抖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李扶舟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没有门她刚才怎么进来的？
景泰蓝“听”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随即点点头。走到那香炉前，伸手对香炉里抓了一把。
她忽然往他怀里一扑！
李扶舟震动地叹息一声，韦雅蹭上来，将脸凑向他的脸，一滴泪水落在他脸上，他一个翻身抱紧了她，慢慢将她脸上泪水吻去。
太史阑抿抿唇，一低头，看见韦雅紧紧闭着眼睛，毫无喜色，睫毛下泪水无声流淌。
太史阑抿着嘴，只觉得滋味苦涩，她曾叹息过他的优柔寡断，然而在今日，她两次见着他的决绝真颜色。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李扶舟，当日的拒绝不是因为犹豫，只不过是那时他如此重情。
太史阑怔怔地站着，忽然想起那日春风杨柳前微笑的少年。
太史阑冷嗤一声——我有印记，我怎么不知道？
太史阑一惊，抬腿就要踢，忽然闻见那人身上气息。
然后她抱紧他，狠狠压了下去，毫不客气牙齿一磕，磕出一声微响，他似乎在笑，顺从地张开唇，她冲进去，纵跃跑马，凶猛又混乱地乱扫一圈，在他的领地内横冲直撞，不温柔也不甜蜜，倒撞得他牙齿格格微响。
如今这情却化风而去。
太史阑并不太相信怪力乱神的东西，但不信不等于不敬，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事，确实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如果对此过于轻视或抗拒，很可能会因此受到惩罚。
韦雅神情惊惶而凄伤，又带着微微的欣喜，太史阑偏过头去，又觉得不对劲，只好再低下头。
太史阑觉得这一刻他受到的打击似乎比刚才还剧烈，以至于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或者这就是他的决绝，在心伤心死之后。
“太史……”李扶舟在昏迷中呓语，声音很低却清晰，韦雅跪在他身边，怔怔地低头看着他，并没有抽开自己的手。
李家老家主下意识一让，便听容楚阴恻恻地道，“世叔，我这夺命香如何？你尽管抓住我，站成白骨。”
太史阑忽然回头——她觉得她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但是太模糊，遥远得像是隔了光年。
“我倒希望身上任何地方都有你的印记。”容楚幽幽地道，似有所指，“好覆盖以往那些在你心头的印记。”
或许真的已经隔世，最初萌动，不过是前一世的因果。
她惊得向后一跳做出防卫姿势，容楚已经惊道：“景泰蓝？”
她却不管他怎么想，先狠狠掐他一把，随即往上一蹿，嘴唇触上他的唇。
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出来，不明白最后一刻他眉宇间的森凉，像隔着百年，面对一场无声的战争。
且以此刻虚空相拥，将过往永久纪念。
“主……扶舟，你想太多了……”韦雅忍住泪，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天下没有女子不愿意去爱你，你不知道刚才……我多欢喜……哪怕是……”
他这一生，终究再无人能走在他身侧。
太史阑再回想刚才进来的情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因为他，她才懂得心动、欢喜、在意，和真正的爱。
他得不到她，便不要这人间万象，如花美眷。家主夫人的尊贵名号她不接，他也无所谓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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