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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以德服人【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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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越,四肢修长,纵跃出色,眼神犀利,天生箭手……”

太史阑练功完毕已经是黄昏,她在四周散步,经过一个树林时,听见两个婆子经过,一边走一边叹气。

长夜议事,局势风云,正暗昧不清之际,忽有女子隔墙而笑,飒然而来。不卑不亢,不避不让,和尊者一番辩论,言语间火花四溅,皆是智慧星光。转眼却又拂衣而去,不留痕迹。

她将这张纸粘在南越那处区域内,又抽一张黑色纸,写:“北越。个子矮小,下盘扎实,臂力非凡,天生大力士。善于御兽,有天生与猛兽沟通的能力,忠诚,但灵活性和反应较欠,五越共同作战时,一般作为先锋。”

那幕僚一怔,眼底涌起怒色,不动。

容弥一转头就看见窗户里跳进一个女子,高挑修长,眉目清隽,一双狭长明锐的眸子熠熠生辉,如积淀了千万年的星光。

地图取来,太史阑接了,转身在案台上铺了,手一伸,“请给我五色笔。黄蓝黑青紫。”

容弥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一时禁不住屏息。他盯着这张脸看了好一阵,总觉得似乎有点面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好一会儿才想起她刚才说的话,眉毛一挑,看定了她。

容家是五越西番的老对手,有心重新收集资料,但前往五越的探子却往往劳而无功。容家已经做出退出朝野和军方的姿态,自然也不能插手太多。

“东越,善巫医,军中多为军医及神官……”

昨晚那个少年是个女孩,她和花寻欢都一眼看出了,虽然那女孩的少年扮相很自然,举止行动毫无女子扭捏之态,纯然就是一个男孩子,但她却不会压低声音,一开口声音如黄莺娇嫩,傻子也听得出来。

说完甩帘出门,帘子撞在门上重重啪嗒一声,容弥霍然站起,连呼姑娘留步,太史阑早已头也不回而去。

一时众人都有些惊怔,容弥盯她半晌,忽然大笑。

女子一身紫色番服,腰细腿直,行路而来时,衣袂微微翻飞,神情却凝定端稳,有种奇特的、昂然人上的姿态。

“你的以为都是以为!”忽然一个声音,清晰且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容家这样的家族,内外院泾渭分明,如果她真的是个男孩子,是不可能在那个时辰出现在内院的。

“老爷……”一个幕僚期期艾艾地道,“这对我们,是好事啊……”

太史阑抬手就把杯中冷茶向他脸上一泼,“洗个脸,清醒一下!”

谁得罪她,她从来没隔夜仇的,她都是立即报。

“我想也是。”容弥捋着胡须,“所以我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夫人今儿又不高兴了。”

太史阑不急不忙,头也不回,手掌一翻,掌心里一块令牌。

外头已经送来了精致的饭食,看来这次容夫人不愿意再和她们共餐了,太史阑乐得清静,没谁喜欢听人不断非议自己。

容弥急急道:“昨日让你们查探她的来历,可有结果?”

……

“这分明是刁难。”有人愤愤道,“五越早已分裂,多年来虽侵扰不断,但都是小打小闹,朝廷从来也没认真清剿过,怎么今年就下了这样的死命令?根本就是盯着容家吧?”

“还不是那个都护夫人,快嘴快舌地,说那太史阑来丽京了,不住地恭喜夫人,问国公打算何时大婚,她好早点准备贺礼。”另一个婆子叹口气,“真是个蠢人,咱们一再地岔开话题,偏她就听不出。”

不过她刚刚落脚,上头就有人掠来,容家的龙魂卫果然非同凡响。

容弥一时怔住,忍不住道:“昨日还觉得这女子好是好,却太过凶悍了些。怎么今日瞧着,这般的稳重大方了?”

“……容冲应可承担此大任,便是我容家不能在此次政争中独善其身,也不会一败涂地。”

护卫和幕僚早已冲上来要护卫他,容弥摆摆手,怒道:“都下去,紧张什么!”

“这是传言,人家没那么丑。夫人这几天不知道有了什么心事,总在想着什么,刚才终于下定决心,说过几天等梅花开,就办个赏梅会,把慕将军的女儿,刘尚书的孙女,王都督的侄女她们,都请了来瞧瞧……”

太史阑最怕他这么做,这也是她拼命回京的原因,她始终认为三公不过是文臣,保护景泰蓝的能力有限,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得把景泰蓝夹走,不做皇帝不做官,母子逍遥去。

“中郎将,容二爷!”

她梦里也还算安稳,从容弥口中得知了康王的动向,她心中最后担忧也去了——丽京现在还闹不起来。康王并不和疯狂的宗政惠一样,他胆子大,却又不够大,他虽然愤怒,却不敢孤注一掷一搏,还舍不得手中军权,想要先扳倒京中唯一能和他抗衡的容家,拥有更多的权力之后,再稳妥地动手。

“好!等你爬!”容弥两眼都炸出了漩涡,摇摇欲坠扶住桌案,“那你说!你认为他的意思是什么?”

容弥和太史阑对话极快,连珠炮似一问一答毫不停息,听得幕僚们吸气连连。都心中惊叹太史阑心志强悍——容弥百战老将,煞气浓烈,少有人能和他如此悍然对话一步不让,如今眼前这个女子,针锋相对,反应犀利,气势竟然不输老国公一分!

容弥倒没瞧,只是昨日背对窗子,今日改成正对着。

“听说这个太史阑,人长得青面獠牙,身高八尺,她是死乞白赖着咱们国公,先生米煮成熟饭,又故意散布消息,想要逼迫国公府承认……不然国公怎么可能瞧上她?”

“放肆!”幕僚们纷纷怒喝,容弥手一摆止住他们,冷冷看向太史阑,“老夫说过,哗众取宠者在我这讨不得好,你且说,若是胡言乱语,自然要追究你擅闯之罪!”

“中越,五越首领,善用毒虫,拥有相对完整的武技传承,部分高级首领据说拥有镇压之”术“……”

她确实醉了,但她的醉酒状态,从来都是很清醒的。她也很喜欢自己的醉酒状态,有种漂浮云巅,指点天下的虚幻痛快|感。

他说到一半,霍然转头,正看见太史阑背影,无声无息走了出去。

忽然院子外头砰嗵一声,两人出去看时,却见那少年的脑袋在墙头上一冒,随即又不见,外面墙头底下则发出一阵埋怨之声,想必她是被丫鬟婆子们扯了下去。

众人再转头,一阵咳嗽尴尬……

这国公府,说到底,早已是容楚的。

“姑娘,在我国公府玩这一套是没用的。”他语气有些轻蔑,“国公府幕僚数百,多有真才实学。恃才傲物者更是不少,你今日想剑走偏锋,引人注目,却不知以往老夫见过的那些人,比你更旷达放肆的也多了是,但无论怎么装模作样,也得先让老夫服气。这些年,大笑进来者多,哭着出去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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