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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阑微微放开他,没有表情,也没有行礼,容夫人微微难堪地看了她一眼,勉强笑道:“里头有客人,我让她们避避。”
婆子给她那么一瞧,竟然真的下意识去拿碗筷,直到容夫人愕然咳嗽一声,才惊觉过来,讪讪缩手。
容府这次请客,专门备了足可坐几十人的长桌,夫人小姐们依次坐下去,已经坐满,给她们的位置还是硬挤出来的。
“赶出去!赶出去!”容夫人连连厉喝。
也没什么,一切配合她便是,她若受了委屈,他便替她挣回来。
一个即将跨出门槛的夫人险些绊了一跤。
慕丹佩佯作羞涩低下头,心中却暗暗心惊,答话便有些心不在焉,容夫人以为她和自己说话不自在,便放她自己入席。
容楚拉着容弥在前面走,容家的其余人默默跟在后面,今天容家人都来得齐全,男人在前头招待,女人在后头陪客。容楚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父亲,就在内堂开一席如何?我也好将太史阑正式介绍给你们。”
容夫人微微一怔,随即眉心一蹙。
内堂里席面又开,今日厨房本就备着很多菜都没派上用场,因此再备一席举手之劳,太史阑坐在一边喝茶,容夫人坐在另一边,面沉如水。容楚的嫂嫂弟媳们都在,惴惴不安,想安慰又不敢开口。眼见老爷们都来了后堂,纷纷站起来见礼。
所有人吁一口长气,立即如蒙大赦般也纷纷搁筷,还纷纷说着:“容府的汤水真好。”“大厨不同凡响”“今日很见了世面”之类的应场面话儿。
容楚一怔,随即便明白,不禁失笑,“看样子有一批人要倒霉了。”
那边内堂的席吃得鸦雀无声,容夫人拿着个筷子把一筷海参整整吃了一刻钟,其余人也是食不知味,猛扒白饭,真正吃得欢畅的也就是太史阑和花寻欢了,每样菜都尝了尝,花寻欢频频点头,“嗯,好吃,好吃!”还问身边的人,“喂,你们怎么不吃呀?”
容楚满意地瞧着她,觉得父母说啥太史阑不能做好国公府女主人都是扯淡,瞧太史这份大家主母的淡定雍容!
太史阑拿毛巾一边走一边把脸上那些易容洗去。
第一反应是欢喜,随即觉得这女子好生大胆有性格。
容楚到后堂的时候,正遇上准备出门扛被子的花寻欢,花寻欢对他挤了挤眼睛,悄声笑道:“便宜你了,可给你等到好事儿了,恭喜恭喜……”
容夫人的绣鞋探过来,开始碾他的靴子,容弥端坐,面容端肃,毫无反应。
“老爷子。”太史阑对他点头,“憩虎堂的夜会还开着么?”
容弥脸上的表情却甚古怪,恼怒又欢喜,尴尬又不安,震惊又放松……青红皂白地转个不停。
“你见不见也就那样。”容夫人漫不经心地道,“一般而已。行动举止还有些男儿气……”忽然惊觉说错话,急忙拉着慕丹佩的手笑道,“丹佩你不同,你是英气,女儿家有这种气质才是最珍贵的。”
众人扯出一脸僵硬的笑,呵呵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外头容弥刚刚坐下,里头容夫人刚刚笑容满面说了祝酒辞,都道:“请,各位请。”
随即她看见那个红发红衣的女子,脑中顿时轰然一声。
“容楚!”容弥一脸难堪咆哮,“你搞的什么鬼!”
容夫人立在廊下,勉强挤出一脸笑容迎客,今天后院频频出事,好了这头起了那头,她又要处理又要安慰,早累了个精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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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她……怎么就没想到……”半晌他懊恼地一跺脚,“早知道……这下……唉!”也不管其余的宾客,匆匆地便追了过去。
太史阑公然表态要睡到男人院子里!
太史阑大步而出,花寻欢紧紧跟着,一边不住偏头瞅着她的神情。
慕丹佩想到自己的“小相公”,更加怒从心底起,恶狠狠地瞪了太史阑一眼。
太史阑这种人,真真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她也不必高声喊叫,她也不必剑拔弩张,只是旁若无人的漠视,就足够让所有人凛然退却。
她挎着容楚大步进入厅堂,从容地道:“收拾好了没?重新开席。”
还需要介绍么?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两个女子从内院过来,坦然而过,当先的黑衣女子,一边走一边在脸上搓着什么。
容楚照常侧身弯了弯腰,道:“给母亲请安。”
慕丹佩离开时,看见一个妇人急匆匆地来找容夫人,牵着她袖子抽泣道:“夫人,夫人,赶紧去找大夫吧!我那娘家的表姑娘落了水又受了惊,到现在还没醒,这要有个三长两短……”
她两眼放光,就要窜过去,忽然又反应过来,道:“啊?什么?太史阑?那不是……”她愣了半晌,一脸绝望地道,“哥哥,可我也喜欢她啊……我也想娶她啊……”
“看样子是往大门那边去?”容三爷道,“不会是去接国公的吧?”
所以她此时看四处帮忙忙碌的慕丹佩更加顺眼,握着她的手道:“好孩子,今天都亏了你。”
“你傻了吧,没瞧见容府也是刚知道啊?这位可真是厉害,居然就这么不动声色瞧着,最后关头煽容府一个耳光。”
容弥摸摸脸——好像前阵子被太史阑揍的那一拳还在痛呢……
太史阑也无所谓,眼看容夫人的碗筷还没用过,顺手拿过来布在自己面前。她对面花寻欢有样学样,也挤出一个位置,抢了身边一位小姐的碗筷,人家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大眼一瞪,人家立即缩了头。
容楚被挎在太史阑臂弯里,对他家老爷子兄长们匆匆微微躬身,“父亲,稍后儿子来给您请安……”话音还没落,早脚不沾地被太史阑挎跑了。
今晚容楚就笑得很欢,容弥知道这家伙其实是生气了。这个常常在笑其实翻脸无情的家伙,也就打算笑看两老被火烤了。
然后……
容家人默默低头。
笑话闹大了!
即使到了此时,大多数女子对成为容府女主人还是希望不死。
慕丹佩忽然觉得有点累,想着今天那位即将“被驱逐”的“恩人”,连头都开始痛了。
她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出去,容夫人也欢喜地向外走,下意识想要去迎一迎儿子,一眼看见太史阑抢先走了出来,不由一怔。
当初还和人家说什么一年之约,如今看来完全是白搭,太史阑那个人想要得到谁,必然是先下手为强。
“请起。”容楚远远地站在门口,在这些女子面前,他毫无调笑之态,神情端肃,一双眸子点漆一般,黑而远。
众人的目光却忍不住都落在黑衣女子身上。
“吃饭。”
太史阑是要睡到容楚那里?她和容楚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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