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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寺禅堂之中
嬴征与慧能方丈相对而坐。
禅堂外，鸟语声声，宁静祥和。
“茶中似乎别有韵味，缘何茶进山门，味道似乎与俗世不同？”天子淡淡问道。
“陛下，茶不分俗世佛家，俱是树上生长，妇人采摘。山寺空灵，陛下心境空灵，茶因此而不同。”
老僧微微一笑。
“山寺不比宫中，陛下于宫中日理万机。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有求于陛下者，车载斗量难以胜计。
陛下又非铁石心肠，自然容易受其影响。心境沉重，再好香茶也无甚味道。”
方丈合掌答道。
“方丈大师有所不知，朕名为帝王，实则傀儡而已。坐于高堂之上，处处掣肘，一言一行，皆需看人脸色。
苍生多苦，朕却作壁上观。奈何？奈何？”
嬴征叹息一声，言语之中颇多无奈。
“陛下，佛祖出家之时，亦受颇多魔扰。陛下继位尚不满年余，根基未固，羽翼未丰，困扰亦多些。
陛下且看这一碗清茶，若要悠悠茶香。需先承受被人采摘之苦，翻捡晾晒，亦或炒制，此中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以身投沸水之中，百般煎熬，方有清雅茶香。”
慧能方丈说到此处，门帘响动，卫子衿俏生生出现。
佳人一身绿衣，尽显清新俏丽。
“陛下，请恕贫僧失陪，山寺之中亦有不少琐事。卫施主知书达理，亦可代贫僧作陪陛下。”慧能方丈笑脸一眯，起身合掌告退。
方丈一走，卫子衿大方入座，一双美眸扑闪的看着嬴征。
“卫小姐与朕非同路之人，不知小姐在此守候朕是何意？”嬴征语气疏离。
卫子衿微笑道：“陛下，请恕小女子失礼，方才见陛下未曾参拜，陛下大人雅量，想必不会同民女一般计较。陛下言语过重，民女承受不住。陛下话语之中，似乎颇多责怪小女子纠缠之意。”
“此言差矣，昭明寺是佛门圣地，佛门普度众生。陛下贵为天子，可来圣地拜佛，小女子一介草民，亦是众生之一，自然也来得禅堂。
陛下似乎每月前来，小女子三五日便来一次。陛下多次遇见小女子，无非缘分而已。
小女子不知哪里得罪陛下，陛下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
卫子衿似乎并不把嬴征看做皇帝，语气大胆，毫无惧色。
嬴征还初次遇到这般大胆女子，颇为无奈。
“小姐似乎指责朕拒人于千里之外，也罢，今日尚早，朕暂时留下，洗耳恭听。小姐有何言语，尽管说来便是。”
卫子衿美目闪过一丝狡黠，傲然说道：“陛下可与方丈大师探讨佛理，小女子不才，也愿与陛下探讨一番。”
“朕忽然想起一人，请问小姐，大理寺少卿卫倾可否与小姐相识？”嬴征看着佳人的娇颜，忽然问道。
“陛下所言不差，卫倾是小女子胞弟。”提起卫倾，卫子衿美目闪过自豪。
“哦？令弟卫倾年少有为，乃百年难遇治国奇才。小姐想来对治国亦有涉猎，朕非佛门子弟，佛理不过一时兴起。小姐若有兴致，可否与朕探讨一番治国之事？”
天子上来兴致，开口问道。
“陛下，终日芒刺在背，还能有如此平淡心境，果然不同凡响。权臣当道，只手遮天，陛下身为九五之尊。”
“周易有云，九五飞龙在天。然陛下束缚太多，做不得飞龙，不过一困龙耳！”
卫子衿语不惊人死不休，嬴征也被此女惊到，眼眸闪过一丝异彩。
“朕亦不愿受束缚，奈何身不由己。小姐有何见解，不妨直抒胸臆，朕洗耳恭听。”
嬴征语气淡淡，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眼前美貌佳人兰心蕙质，颇有才学见地，嬴征亦是刮目相看。
“陛下，小女子胡言乱语，以博陛下一笑耳。飞龙在天，尚需天地阳气至盛之时。
龙从云，若无风云际会，困龙终不能腾渊。陛下隐忍修身，然时机不符。敌进我退之时，陛下亦需宝剑藏锋。”
卫子衿素手给嬴征倒了杯茶，嬴征顺势接过，不经意间触及到了佳人的小手。
“陛下可知古时刺客？平日隐忍市井之中，庸碌无为，与百姓无异。若时机一到，锋芒骤起，一击毙命。小女子闲来无事，有一副涂鸦，陛下可否一观？”
卫子衿展开一幅画卷，画卷不过尺余长短。
天子凝神观看，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