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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博、赵明廷为了获得梁国君臣的信任,无法轻易撤守滁州城,即便是为了交出投名状,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进攻棠邑行营安扎在滁河北岸的营寨,但这也注定了他们硬着头皮要去啃一块硬骨头。
棠邑行营军最初召集的数千兵马,除了叙州兵之外就是左广德军旧部中的精锐老卒,作战意志、训练及作战经验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
韩谦这几年在叙州,兵马编制都维持在三千人以下,但内部兵甲、战械普及、储备都没有停止过,最初召集的数千兵马,差不多做到什长一级的基层武官皆披扎甲。
北岸营寨狭窄,还要腾出大片的空旷地带放置旋风炮。
因此战事再激烈,韩谦都只安排一千五百名精锐步卒守在其中,其他兵马则都先撤到南岸,作为后备兵马休整,然后根据北岸的作战情况交替上阵。
旋风炮笨拙,易为敌军突破后纵火烧毁,同时占地又广,营寨内仅安置六具,主要也是防备敌军在外围置旋风炮轰砸营寨。
除了旋风炮外,营寨里装备最多的还是床子弩、发射散石弹及火油罐的中小型蝎子炮以及各种方便组装拆御使用的轻便及重型战车。
除此之外,韩谦还在滁河之中,以六到八艘中小型梭船为一组用铁链绞接,然后在四周打下木桩子固定起来,形成放置旋风炮的八座水面平台,以威胁从东西两翼进攻营寨的敌军。
在这个基础上,韩谦更是着手建造南岸营寨,不断将更多的民勇丁壮用战船从棠邑运送过来。
温博率领的巢州守军,刚将淮西禁军击退,休整十数天后,士气恢复极盛,而将大批守城战械拆卸运抵战场,也可以说战斗力处于最顶点之上。
延佑二年最后几天,滁河北岸这处不过里许纵深的战场,仿佛绞肉机一般,吞噬着双方将卒的生命。
当然寿州骑兵及巢州守军以三倍于棠邑行营军的伤亡,更叫人触目惊心。
最后还是徐明珍携梁帝朱裕圣旨过来赶到滁州督战,着温博暂停对滁河营寨无谓的攻势,这场试探性的残酷拼杀才暂告一段落。
而这时寿州骑兵及巢州守军已经在这天寒地冻的旷野上,丢下三千具尸首。
…………
…………
铺天盖地的敌军风卷残云般撤入西北四十余里外的滁州城中,已经是延佑三年元月初三。
韩道铭再从南岸营地乘船进入北岸的营寨,看到北岸的简陋寨墙在近十日的激战中,非但没有变得残缺不堪,反倒变得更坚厚高耸。
数以百计的民勇丁壮,甚至在前两天敌军攻势减弱时,就已经着手在内侧面覆砌一层三尺厚的城砖。
现在敌军已如风卷残云般退去,则可以着手在外侧面加筑营房。
这些城砖原本是为修缮金陵城外城垣烧制,用船运过来也方便。
再说金陵城外城垣长达五十余里,需要修缮包覆城砖的部分长达十八九里,暂缓修缮外城垣的计划,将城砖节约下来,都足够在江淮之间修筑二三十座小型营城了。
相比较北岸仅三百余步见方的营城,南岸的营寨则要大出数倍,足有千步见方,但护墙目前还只是修筑了一道半人高的夯土矮墙。
后续南岸大营的护墙还会加宽加高,但没有包覆城砖的计划——倘若不能将大股的敌军封堵在滁州北岸,就已经意味着韩谦的作战意图彻底的破产,到时候要做的是将滁河南岸军民全部撤走,而不是负隅顽抗。
此外,这段时间内,韩谦还在南北营寨临河一侧各修造一座栈桥伸入河中,以便中型船舶直接停泊卸人卸货。
这些事都是北岸激战不休的十天时间内,韩谦组织数以千计的军民有条不紊的完成。韩谦似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有守不住北岸营寨的可能,他本人一直都留在北岸督战。
韩谦并没有因为击退寿州军的一次攻势就满足,毕竟想控制滁河,不是控制一个点就足够的。
确认寿州军撤入滁州城中休整,韩谦便命令冯宣、林海峥各一部兵马沿滁河南岸西进,分别于亭子山的东西两侧各扎一寨,先在南岸扎寨,然后克服一切困难再在北岸修筑营寨,形成连营,控扼亭子山、滁河中游水道以及滁河以南的大刺山。
当然,寿州军在滁州北岸拥有大量的骑兵,这时候也抢先在北岸的亭子山两翼各扎下一座营寨,棠邑行营军在南岸结营容易,但要在寿州军眼鼻子底子渡过滁河登上北岸筑寨,必然要付出更惨烈的牺牲。
但是,不想被兵力占据优势的寿州军压制在棠邑城里,想在长江北岸获得一定的战略纵深,不流血没有惨烈的牺牲怎么可能做到?
“西面的历阳城,被温博派兵先一步夺去,下一步我不管付出多惨重的代价都要拿下历阳城,将滁河上游的青苍山以及北面的浮槎山控制在手里,这样才能算将滁河控制在手里。之后才能沿着滁河北岸的支流,将兵锋往北推进,步步进逼,理论上可以将营城修筑到滁州城西南的玉屏山以及滁州东北侧的磨盘谷南翼,又有孔熙荣率部在五尖山脉坚持作战,到时候我们便能将滁州城与外界的联系彻底切断,困为孤城,”
在简陋的大帐里,借着油灯将昏暗的大帐照得更明亮一些,韩谦指着悬挂在墙壁上的精细地图,给再次进入北岸营寨的韩道铭介绍后续的作战计划,说道,
“不过,即便李知诰在西线不懈怠,徐明珍还是能在我们的正面集结四万兵马;而以徐明珍、温博等人的眼力,他们再迟钝,也会在我部夺下历阳城后明白我的所有意图,之后沿北岸支游的争夺将会变得极其惨烈。朝廷即便允许我从左广德军旧部及江北流民里招募两万将卒也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要实现这一意图,少说需要两万儿郎将头颅抛洒在这片土地之上!”
水师主力及右神武军覆灭,逾四万将卒几乎是在昼夜间就魂消魄散,韩道铭都没有什么太深的感受,只是为金陵城以及与韩家命运息息相关的大楚社稷的安危担忧,这时候听韩谦说从寿州军手里夺下滁州城,少说要付出两万将卒的牺牲,却有心惊胆跳之感。
韩钧的问题已经是细枝末节,自有冯缭监督他们去执行,韩谦这时候所谈的,是要韩道铭今后在朝堂之上为棠邑行营争取的利益,甚至说韩家要怎么彻底融入这个战略中去。
“要是朝中有大臣质问棠邑行营为何不提前派兵与卫甄会合守住滁州城,我们要怎么应答?”韩道昌问道。
“要是有谁这么问,那就告诉他,我可以将棠邑行营都总管之位拱手奉上,省得他们躲在江南纸上谈兵轻巧!”韩谦笑了笑说道。
韩道昌被韩谦说得语塞,他这些年主要经营族产,近年才踏入仕途,而且还是在盐铁转运使司任职,哪里知道多少军政之事?
“这个倒不怕人质疑,但你在北岸获得更多支持,还是需要具体的条陈,才能说叨。”韩道铭说道。
他知道韩谦这次能守住北岸营寨,主要是借助船运及滁河这条与长江相通的水道能快捷运输大量军需物资及战械,倘若真要提前出兵,即便能将数千将卒送入滁州城里,却没有充足的物资及战械支撑,最终也只会反过来被兵力占优势的寿州军死死围困在滁州城里。
到时候,韩谦即便能勉强守住滁州,也只能苦巴巴的巴望着别人率兵来救,哪里还有半点的主动权?
“具体的条陈,除棠邑、历阳之外,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可以新置浦阳一县,亭子山可置亭山一县,大刺山西南麓临江可新置乌寿一县,”韩谦说道,“五县仅滁河南岸的沿江地区,修筑遥堤以束江水,犹能开垦六七十万亩新地,此时棠邑收容流民一万六千余户,还有一万四千户安置能力。诸家奴婢愿为棠邑兵,除募兵之兵饷外,家小北迁可授三十亩口粮田。不过从棠邑到历阳,修百里遥堤开垦新田,至少需耗资上百万缗,想必捉襟见肘的国库也拿不出这笔钱粮来,而叙州目前倾尽全力也只能弥补兵甲、战械上的不足,这个缺口就需要韩家来填补……”
韩道昌倒吸一口凉气。
韩家本来就不如冯家,再加上这些年折腾得元气大伤,此时将余存的田庄族产全部处理掉,大概能勉强凑一百万缗的钱粮出来。
韩谦是要韩家倾家荡产外加废掉韩钧助他在棠邑立足啊!
“难道二伯担忧最后会竹篮捞水一场空,赚不回本来吗?”韩谦看到韩道昌迟疑的神色,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