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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沈安林喝道。
“沈校尉，消息果真确切？”他们看向那最先说话的人，哑着嗓子问道。
“有可能。”顾十八娘苦笑一下，“这只是猜测。”
顾海看着妹妹，些许的紧张，忽然很想打断妹妹再说下去。
“……当时大家都很高兴……”顾十八娘努力的回忆这前世那些她原本要刻意遗忘的点点滴滴，“沈安林……”她的嘴角浮现一丝笑，“破例喝了酒，第一次跟我多说了两句话……”
“我瞧像是豆蔻丁香。”彭一针带着玩味的笑道。
秋末冬初，建康的天气也冷了许多，雨夹雪也多了起来。
“我们都是襄汗一带……”三人面上几分肃重，看向沈安林的神色增加敬佩，“没想到赵大人如此大义避亲。”
此时的郑州城外已然铺上一层白幔，雪还在飞飞扬扬，相比于几个月前，这里更加凋零，人际罕见，只偶尔有匆匆的骑兵飞驰而过。
“怎么不像？”小伙计不解。
他们什么人，从重生那一刻，为了避免命运重演，她做了多少努力，面对几次危机，才勉强走到今天，去改变一个郡王的命运？
那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倔啊，这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家嫌贫悔婚而傲气的要决裂的缘故吗？
“做什么的？”撑伞的小丫头眼尖立刻喝道。
赵大人，新任镇武胜定国军节度使，负责这次大军安抚以及撤退设防的大人之一，也是沈安林的娘家舅舅。
他对这里的情况很是熟悉，认得此人是这里的坐堂大夫，姓彭。
“那第二呢？”顾海道。
“对了，沈校尉，赵大人已经分配兵力部署，你守哪里？”有人强笑一下，问道。
顾十八娘伸手摘下顾海头上的落叶。
顾海面色有些萧然，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小卓还没回来吗？”他问道。
“……沈老公爷是哲皇子的拥护者，当哲郡王被封为皇子后，家里派人去送贺礼，你也知道，哲郡王成为皇子，对沈家来说意味着什么……”顾十八娘稳定情绪，慢慢来说道。
顾海闻言不由笑了笑，妹妹说话果然……
如今大军随着叶帅的押解回京，士气一泻千里，兵败而退的大金闻讯必将南下，此时的双方实力已经完全不一样，此时说是攻防，其实不过是留守，叶帅虽然不在了，排除军中某些人的别有用心阻挠，叶帅临去前力保万民南迁襄汉的命令依旧维持下来，但郑州等地的失守只是早晚的事。
顾十八娘也默然。
顾十八娘一概推脱了，每日只潜心研究技艺。
“这个……不像……”彭一针一脸神秘的说道。
“不过，不管哪一种可能，对我们来说都一样。”顾十八娘一脸坚定的说道，“他过他的，我们过我们的，互不相干。”
“第二就是命运变了。”顾十八娘答道。
沈安林没有说话，笑了笑，摇了摇头，回来又如何，还是一如既往，再将信原封不动的带回来而已。
这些日子，明里暗里送来的消息请贴书信不计其数，有本地的更多的是外地，许下了种种好处就是希望顾娘子能移尊到他们那里去，包吃包住处包自由。
“在不如人的时候，就得忍，如果不忍，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命不在了，还谈什么别的……”沈安林低声说道，这话从嘴里说出来，有别样的意味。
大家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事情真到了自己头上，那忍字真是不好受。
彭一针嘿嘿笑了，却没有答话。
马儿受惊急速就走，小伙计差点没坐上，喊着师父等等我跳上车尾抱住了车棚。
那小厮在几步外站住，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这跟战场上用兵一般，敌强我弱，不得不避其锋芒，以待时机，只要待到时机，一击必中，毫不留情。
“那么，他现在没死，是怎么回事？”顾海低声道。
起伏的山坡上，有三四人漫步而行，皆穿着铠甲军衣，只是面上除了肃杀之气外多了几分萧瑟之意，各怀心思静默不言，只闻得脚下踩雪之声。
彭一针的药童立刻背着药箱跟了上来。
“……这是他头一次对我态度这么好，自从腿残后回家来，也第一次精神好……”她边说笑意便有些自嘲，“不过，我现在回想，那不过是因为我恰好在他身前而已，换做其他人或者说当时没有人，我想就是对着书房的柱子，他也照样会笑，会多说两句，自言自语而已，不过，也多亏那时我受宠若惊，所以这话记得清楚……”
顾海默然，他们总不能跑过去抓着文郡王问你是不是重生的？
顾十八娘察觉他的心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那先生觉得像什么？”小伙计换个方式问道。
“也就是说在他暴病死亡的一刻……”顾海低声道，在暴病二字上加重语气，“跟妹妹一样，回到了暴病以前，得以一切重来……”
一大早蒙蒙雪粒子中，一个带着斗笠的小厮在顺和堂门口盘旋了几圈，看到披着褐色斗篷的顾十八娘走出来，忙走上前来。
“顾娘子，请接了信吧……”他低声道，便不再多言，将信递过来。
沈安林的嘴边浮现一丝怪异的笑，他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茫茫城池。
“哥哥，安心读书，将来做个好官，为国为民。”顾十八娘见他不再提了，松了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伞，“我去药铺里了。”
“我想两个可能。”顾十八娘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第一他重生了，和我一样……”
顾海点了点头，“对，我们只是过我们的日子。”
“备马整装拔营。”他转过身，高声传令，亲兵得令，转身出门，接二连三的号角声响起蔓延开来。
这话打破了萧杀的气氛，三人都抬起头来，风刀霜剑磨砺的面上满是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