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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郡王的视线居高临下落在她面上，忽的笑了笑。
慢慢的摘完草叶，投在身上的日光也渐渐倾斜了。
原本刑部衙门并没有这么可怕，自从朱春阳入驻以后，威严肃穆中便多了些森森鬼气。
“恭送殿下…”顾十八娘伏地喃喃说道。
顾十八娘一怔，相信一个人吗？她当然有过…曾经的她相信每一个人，然后再被这些她相信的人推向深渊…
文郡王哦了声，没有在说话。
顾十八娘抬头看他，神情复杂，要说什么又不敢说。
“本来开的不多，又被我摘了些…”顾十八娘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顾十八娘应声是，道谢之后站起来，垂头而立。
顾十八娘并没有在意，她知道这个院子里除了明面这两个差役，暗地里还隐藏着无数人，静待她的“同党”闻到消息上门…
“殿下”顾十八娘愣神一刻，旋即慌张起身，伏地叩拜。
顾十八娘点点头，伸手一指院外，“就在墙角，开了一点点…”
屋子里二人高低而坐，看上去有些怪异。
这一次，话没说清楚之前，可不能让他在甩脸走人。
文郡王忽的笑了。
屋外二人的谈话毫不避讳，所以顾十八娘听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停下摘手里的草叶，微微愣愣神。
文郡王却是一笑，转动茶杯，看着略发暗的茶水。
来人点点头，看着他们走出去，关上门。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内心也不由有些惶惶，命运已经改变了，她赌的那些事，谁知道是不是也改变了
从头顶飘下一句话。
“不请我吃杯茶吗？”文郡王先一步开口了。
“要说泡茶啊，草药里也有很多不过，是药三分毒，却是不敢轻易用…”顾十八娘说道，将泡好的竹叶茶捧给文郡王，“我昨天用迎春花泡了茶…”
她的一举一动都处在监视下，习惯了，反而也没什么。
脚步声响，文郡王的身影绕过影壁不见了。
“我以前没有好茶喝的时候…”他似是自言自语，忽的眼睛一亮，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这里没有好茶…”顾十八娘看他的神色，忙说道，说完又觉得不好，又紧跟着解释，“我也不喝茶，所以…”
有些事，其实做了，并不知道是对是错，唯一可以由自己掌握的是，做的时候不后悔。
顾十八娘心里乱哄哄的，被他一笑，更有些慌乱，刚组织好要说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绕过一道精致的影壁，虽然在亦是南方惯有的狭窄逼仄的小院儿，但眼前的布置却不凡。
“哎，这个我在行，殿下试试我的手艺…”顾十八娘晃了晃手笑道。
“…仙人县的学堂里，先生种了一些梅绿竹，你问问你哥哥，他应该还记得…我看着很好，就常常去摘了叶子煮水喝…先生也不知道，只是发现竹叶越长越少，很是上愁，自己查书究因，后来还请了匠人来问…”文郡王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越说笑意越浓，第一次露齿而笑。
得到吩咐，一个内侍低着头恭敬的送进来一个小铁炉，便又低着头悄悄的退出去。
终于步入如今的现实正题，气氛便顿时沉闷，文郡王没有再说话，慢慢的喝茶。
顾十八娘一惊，看向门外，见不知什么时候青石台阶下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男子，他的神情淡然，日光披在他身上，让清冷索然初春院景顿时增添几分暖意。
“起身吧。”
“心底无私天地宽…”文郡王说道，脚步停下来，“你放心…”
顾十八娘口中道谢，眼角看到一旁自己拿进来搁簸箕的木凳，忙走过去拿下簸箕，坐下来。
顾十八娘一面烧水，一面清洗了竹叶，再用捣药杵轻轻的捣。
“做艾叶炭…”顾十八娘道。
“不是学了一段规矩，怎么跪下来，还是慌张的跟摔倒一般…”文郡王说道，举步迈进来，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点也不好看…”
屋子里一阵沉默。
顾十八娘以为他要叫人拿好茶来，却见他举步向外而去。
如果真的也改变了，等待自己的可不是一生被囚禁那么简单。
顾十八娘自然没胆子去坐另外一把，又不敢说不坐，她可清楚的记得，这个太子脾气有些古怪，那次在皇宫梅园里好好的，自己也没说什么，他就变脸走了。
她一个嫌犯，能有水喝就不错了，还要求那么多，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得寸进尺…
“很好看…”文郡王说道，抬眼看她，笑了笑。
“还没到端午呢，要这些做什么？”文郡王道，看上去很感兴趣。
“人还老实吧？”两方人随便闲聊几句。
好看到没觉得，不过治风寒很有效…顾十八娘心里接话道，当然嘴上是不敢说的。
顾十八娘心里念叨几遍想好的话，一咬牙：“殿下…”
这里种的是大夫竹，修长，秆直极有韧性，她一个不稳，就被反弹，颇有些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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