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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女孩儿微笑,将钥匙递到他手中,柔软的手与他修长的手指轻碰。
他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她已转身走了,然而,五分钟后他又在湖边看到她,那时她就站在他正对面欣赏着音乐喷泉,于是,他拿出手机隔着水雾拍下她那一瞬专注的神情。
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顾夜脸上的失望一闪而逝,叹息着搂紧了她,胸膛紧贴在她背上,不急不徐地说:“我记得那天你也像现在这样披散着长发,只不过身上穿得不是我的衬衫,而是一条白色的真丝长裙。”衣橱里成排挂着的全是他的西装及衬衫,他故意不留女装,就是逼着她穿上他的衣服。男人满意的笑了,思绪飘回那一日,径自悠悠说道:“那首曲子浑厚磅礴,真有点荡气回肠的感觉,你好像是在屏息静气,连眼晴都不眨,那样子就像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和音符。”湖边音乐喷泉旁,水幕冲天而起,他站在她对面,透过晶莹跳跃的水珠看着歪着头的她,他看见她轻轻笑了,柔美的情态,璨然的笑容牢牢抓住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地,他也勾起了唇角,而她,全然不知有个男人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她,将她几分钟内变幻的表情尽收眼底。
璀璨的灯火下她的背影渐渐淡去,最后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顾夜微笑着站在原地,灯光映在他眼晴里,异常明亮。
看见萧然的瞬间,安以若心潮起伏,悲哀地看向顾夜,然后凄凉的笑了,终于知道是因为这个案子再次被牵扯进来,忽然间感觉毫无生机可言,静静地垂下眉眼,选择了默然。
看着他的脸渐渐压下来,安以若手脚霎时冰冷,他到底还是不肯放过她吗?难道她必须向命运妥胁,成为他的人?心中腾起的恐慌如深黑的潮水漫过咽喉,然而,她却抿着唇角倔强地偏头避开,冷静地说道:“别碰我。”声音泠然如激流,坚决得不容置疑。
这个女人,竟然比那个恶魔般的男人更加可怕。
顾夜并不知道,一切命运的折转都源于她,眼前这个名叫安以若的女人。
略显迷离的声音如呼吸般流连在耳际,安以若偏头,依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去年八月六日?她在做什么?她哪里会记得。
“我欠她什么吗?”顾夜似笑非笑,“男欢女爱再平常不过,难道她死了我就不能碰别的女人?”在他眼中,萧雨和别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她多了个义妹的身份,他才纵容她随意出入他的别墅。
顾夜没有急着走进去,欣长的身体随意倚在门边,沉静地欣赏着安以若温婉的身姿,眼底不由自主放柔了许多。
萧然愣在当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安以若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这间房,除了她和萧雨,从不曾有任何一个女人来过,而她身上,竟然还穿着他的衬衫。
她等着他。她相信他会来救她。这份信任似乎来得很突兀,但却是支撑她挨下去的惟一支柱。
他喜欢她,她浅浅微笑的样子定格在他脑海里,很多时候他静坐在书房里,反反复复看着那张他用手机拍下的照片,都会情不自禁淡笑,那一瞬的笑容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温柔。
牧岩,牧岩,这一次你是不是能救我脱险?在心中破碎地喃喃,安以若潜意识里的软弱被一点点挑起。
那一天对于安以若而言或许是极普通的一天,她与同去进修设计的同学相约去湖边看音乐喷泉,而顾夜的私人飞机刚好降落在巴黎,那么巧的,他漫无目的地走去那里,而素颜的她不经意就闯进了他的视线里,安以若当然不知道她那时真心的笑容有多纯净,多娇艳,而她专注的眼神又有多迷人,多妩媚。
与顾夜之间,早在九个月前就注定了今时今日的交集,只是安以若祈祷,一切就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吧。
维持着扣住安以若肩膀的姿势不变,顾夜垂下眼,极缓地呼出一口气,沉声斥道:“规矩都忘了吗?”
骤然之间感到从未有过的讽刺,萧然的神色深奥难辩,锁定在安以若身上的目光是掩蔽不住的恨意,良久,她的眸光渐渐冷却下去,最终归为一片沉静,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地对顾夜说道:“我在书房等你。”不等他说话,转身而去,甚至顺手关上了房门。
安以若默然,想起在巴黎学习期间是曾去看过音乐喷泉,那天她因为大意撞倒了晨晨,近尔与温行远夫妇相识。想到小公主晨晨,下意识想到她的小叔叔牧岩,那个冷静迅捷的警察,偶尔有些孩子气的男人。
“那天的我似乎没有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双手扳正她的身体让安以若面对他,顾夜温柔地注视着她,像轻哄一个别扭的孩子,“那就从现在开始认识我。”话语间已俯低了头,吻向她的唇。
“以若。”看着女人微仰起了头,他想像着她微闭着眼的样子,着迷地唤着她的名字,移动着脚步向她靠近。
安以若迎上他冷寒的目光,静静说道:“请你别碰我。”如果激怒他换来的是精神上乃至于身体上的折磨,她都心甘情愿,只要他别碰她,怎么样都行。
顾夜三步并两步跑上二楼,阳台上,那一幕定格成一幅画,震撼沉醉了他的心神,例如九个月前初遇时的情景被他永远珍藏在血脉里。
“顾夜?”萧然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房门随即被人从外面推开。
萧然退出房间的时候,顾夜敛了笑,心底无端烦燥起来,劈手挥落桌上的茶杯,起身立于窗前,直至深夜。
紧咬着唇,安以若的眼晴微微湿润。心里仿佛有什么在翻滚,然后又被轻轻掩盖,最终又归于惊惧。是的,惊惧。从被顾夜莫名其妙地抓来,没有一刻是她不恐惧的,清醒的时候害怕,昏睡的时候也得不到宁静。
顾夜怔忡,看着她手中那枚白金钥匙,回神后伸手接过,“谢谢。”那钥匙不仅仅是白金打造,对他的意义更是非同一般。
“少爷。”侍从立在门外,微低着头轻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