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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煞费苦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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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和我这么客气吗?”他不介意再多等些时间,但不代表他打算继续隐身下去。这个女人,比他想像中顽固。牧岩心想,要是她敢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决对会用非正常方式让她闭嘴。

他嗯了一声,当门被关上,微微扬起了唇角。在她下出租车的时侯,他已在窗前看见了她,当然更没有错过她站在外面挣扎的一幕。他看着她,又低头看着表,足足二十分钟,她竟然在外面站了二十分钟。就在他以为她会转身就走,就在他准备冲下楼的时候,她终于走了进来。当听说钥匙在他那儿,她不意外地怯了步。他明白,都明白,能走到这一步已是不容易,他不该再强求太多,于是,站在楼上的他主动下来,像朋友一样与她说话,就是不想让她觉得尴尬,但是,效果明显不如预期的好。

再坚强的人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软弱,而且会习惯性反得发作。和父母用过晚饭,安以若回了房间,关了所有的灯,让窗外的灯火和月光更加明显,她看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地映在玻璃上,脸上的哀伤无所遁逃地反射在上面,有种自己与自己恳谈的意境。

牧晟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表示不必道歉,沉默了片刻才说:“那么导致席硕良毁婚和你脱不了关系了?”不是责怪,语气却难掩沉重,牧岩是什么脾气秉性他这当父亲的怎会不知,在看到报道后他没过问一句,一半是出于了解,一半当然是因为信任,可是今天,他却……

“你叫我什么?”他望着她,即使面容难掩疲惫,她的容颜依旧清新明丽,如果,如果目光不那么疏离,他会觉得此刻的面对面很幸福。

记得莫洛亚说过:人间没有一样东西能在遗忘弃置中久存的,房屋被弃置时会坍毁,布帛被弃置时会腐朽,友谊被弃置时会淡薄,快乐被弃置时会消散,爱情被弃置时亦会溶解。

其实就是几个月前为了平息风波,牧岩无奈之下向牧晟道出了实情。那天在书房里,他说:“爸,请您一定帮我这个忙。再这么报道下去,她会被舆论压跨的。”

父子之间划过一阵长久的沉默,再开口时,牧岩的语气坚定得不容人不信,他说:“安以若与书慧不同,我也不再是当年的牧岩。”

大厅内晕黄的灯照在安以若眼里,令她沉睡的心意忽然复苏,此时才发现:伤痕没能被时间淡去,依旧如故。刻意陈封的心事从踏进这里时已被悄然唤醒,她到底还是欠缺勇气,想到要见他,竟然比偶遇席硕良更让她无措。

“嗯?”安以若怔忡,见他抿着嘴笑,才明白他是说她瘦了,微低了头,她说:“是啊,减肥成功了。”经历过之前的种种,她是真的回不去了,哪怕牧岩已经很自然,安以若依然觉得有压力,尤其是他注视她的时候。

牧岩边将外套穿上,边从楼上快步下来,站定在她在前,偏头揉了揉额角,他说:“是好久没见了。怎么,在减肥?”眼底漫过温柔,灼灼的眸光定格在她脸上。有些心意,似乎没再掩饰的必要,也或许实在太过强烈,根本掩饰不了。

“你们要聚就聚,不过别拖上我。”送完安以若他被老佛爷一通电话召回了家,已经被折磨半个小时了,他叹了口气,终于求饶:“妈,我怕了您了,别再安排我相亲了行吗?你儿子英俊潇洒的,还愁娶不着媳妇儿啊?”

她抬头,犹豫了下,说:“能不能麻烦你……”

她称他牧队长?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之前她都是直呼他的名字,轻浅的声音听在牧岩耳中有一种很完整的归属感。只是,此时此刻,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眼底的复杂以及脸上的表情,她已试图用礼貌的微笑掩去了一切。

他径自往外走,安以若只得跟在后面,迟疑了下,她固执地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开回去就行。”

“真的?”习惯了他总打哈哈蒙混过关,牧妈妈竟然不相信。

“走吧,再站下去你要冻僵了。”深秋的夜很冷,牧岩见她穿得并不多,脱下风衣裹在她身上,伸出的手乍然收了回去,他制止了要去握她手的冲动,大步向停车场而去。他不想吓着她,她是个那么敏感的女人。

“天黑了,我送你。”不是征求她的意见,牧岩转头对呆在大厅气都不敢用力喘的警员说:“值班的时候上点心,有事及时和你们头儿联系。”

“那你倒是说说我儿媳妇儿在哪啊?你之前不是信誓担担地向我保证年底就把人领回来,人呢?”还敢犟嘴,牧妈妈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比真金还真。”牧岩敛笑,郑重点头。

第二天,表面上一切按部就班,丝毫没有什么不同,私底下,父亲却无声地允诺了儿子一个重要的选择。牧晟是有顾虑的,毕竟安以若离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不得不担心如果哪天两人真的走到一起,将会引起多大的风波,然而,能让牧岩放下一切来求他,牧晟知道儿子是动了真情,为了他的终身幸福,他决定放下什么。于是,他让人不着痕迹地递出了些资料,甚至接受了杂志的专访。

安以若凝视牧岩,他语气里隐隐的怒意让她眼眶骤热,再也不敢看他一眼,有些狼狈地伸出手,她低声要求:“把钥匙给我。”别扭的样子像个耍赖的孩子,企图要回丢失的玩具。

牧晟不说话,起身走到窗前站定,目光投得极远,他听见牧岩说:“对不起,爸。”对不起之前的隐瞒,尽管义正严词地说救人是他的职责,但不得不承认,负伤赶去云南与他身为警察毫无关系,他是为她去的,为他爱的人。

“大队长。”警员严肃地与牧岩打招呼,见他点头,又埋头继续摆弄电脑。

“好久不见。”抿了抿唇,安以若转过身微笑,笑容清淡。她以为她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实不知这样一句生疏的话语却已泄露了她全部的心思,面对他,她有些紧张,或许,还有些害怕,至于在怕什么,或者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想到牧岩送她回来时一路的沉默,想到他用力握着方向盘的手,最后想到临走时他的欲言又止,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老天似乎总是喜欢横生枝节,命运突来的转角令她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此时又逼着她面对牧岩,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牧岩想直接载她去吃饭,反正她人在车上倔也倔不过他,只是车子刚启动,她的手机就响了,听出是安妈妈催她回家吃饭,他下意识拧着眉,缓缓打着方向盘,车子终于还是往她家的方向驶去。

“是。我喜欢她。”牧岩抬起头,站在书桌前迎视着父亲的目光,缓慢而又坚定地说:“在去云南之前,我就喜欢上了她。”如果没有绑架的事发生,他或许还看不清自己的心。

“谁啊,快和妈说说。”牧妈妈一听立马眉开眼笑,拉过儿子的手,劈哩叭啦开始轰炸:“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的?多大了?长得什么样?脾气好不好?什么时候带来给妈看看……”

“是,有了。”牧岩不再避讳,像是受审的犯人一样如实回答。

“是什么?安慰我?骗我的是吧?”提起了伤心事,老太太像个别扭的孩子往儿子身旁一坐,负气般扭过脸不理他。

安以若有些迷茫,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将那些暗暗滋生的感情溶解,目光久久落在那盆兰铃花上,好不容易聚集起的一点信心在忽然想到萧然时瞬间被击得七零八落。生活是现实的,他们如何能像钤兰花一样永不分开?!

抬头望着他,安以若眼神中的怆然那么深切,她说:“我来拿钥匙,麻烦你了,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