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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泉州府,巡抚府邸。
自数日前,邹维琏辛辛苦苦组建的水师被郑芝龙无情的出卖,并被笨港的海寇一举击溃,邹维琏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且无处诉苦。
往日里,门庭若市的巡抚府邸车水马龙,如今却冷若冰霜。
那些士绅贵族全都跑去讨好郑芝龙,疏远他邹维琏。
今日这种局面,谁都知道邹维琏的时日无多,谁又愿意与一个将死之人再打交道。
虽说名义上邹维琏是郑芝龙的上级,且拥有调度权。
但实际上,郑芝龙不听调令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再加上,当今圣上对文官严苛,对武将松懈,所以,最后只有他邹维琏来背黑锅,也因此,邹维琏这段时开始有些颓废和不理政事了。
“大人!大人!”
颓废的邹维琏正在府中借酒浇愁,一名家丁急匆匆的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混账东西!何事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邹维琏本就心情不好,又被家丁如此叨扰,顿时怒气横生。
“大人请息怒,小的带来了好消息,定能让大人摆脱如今的困境。”
眼看邹维琏大怒,家丁急忙解释。
“快说!要是说出来的不是好消息!本官定要治你的罪!”
邹维琏一听有好消息,心如死灰般的心情顿时好转,急迫的说道,如今的他的确是太需要一个好消息了。
“大人,小人收到消息,三日前郑芝龙的舰队与那红夷的舰队只是打了个平手,且损失惨重,并不是郑芝龙上报的大获全胜。”
邹维琏对郑芝龙的无奈也是因为此事,由于前几日他被郑芝龙给坑了,不仅损兵折将,还损失掉了不少钱财。
本来邹维琏是可以依据郑芝龙出卖他的行径,上告朝廷,治郑芝龙一个通敌之罪,可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就超出了邹维琏的预料之外了。
荷兰人突然袭击南澳岛,导致南澳岛失陷,且红夷占领南澳岛之后,没有做任何停留,立刻率军北上攻打金门岛。
面对荷兰人的不宣而战和其麾下强大的海军,广州知府急忙派人向他请求支援,夺回南澳岛。
奈何,他邹维琏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能还有余力帮助广州的友军呢。
就在这个档口,郑芝龙突然站了出来,并于金门岛料罗湾一带,一战击溃了荷兰人的舰队,甚至还缴获了两艘荷兰人的战舰。
这让已经上告朝廷,告郑芝龙通敌之罪的邹维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郑芝龙的战报和他之前的战报以及状告郑芝龙的奏折,说不得就会在同一时间被圣上给看到,并且那个在南澳岛被俘的文陵成功回到中左所后,立刻上报朝廷,表彰郑芝龙的功绩。
虽然他的奏报早送几天,但是,各地奏折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时的给圣上呈送上去。
因此,相差几天,且又是同一地方的奏折定然会有很大的几率被同时呈送给圣上。
所以他邹维琏状告郑芝龙通敌之罪的奏折以及战败且损兵折将的战报。
郑芝龙写的大胜荷兰人,俘获数百红夷以及斩首数百红夷,并缴获荷兰人两艘战舰的捷报,这两方奏折,谁的奏折更令人信服不言而喻。
毕竟邹维琏说的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而郑芝龙可是实打实的有所缴获。
这是瞒不了任何人的,所以邹维琏才会在得知此事后,灰心丧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崇祯肯定更看重获胜的一方,而不是战败后相互推脱责任的一方。
“就算战平又如何!那些红夷已然撤军,哪怕郑芝龙谎报此事又如何,至少他没有丢失任何一寸疆土!”
听到这里,邹维琏原本稍微恢复的心情顿时又跌入谷底,顿时怒道。
“好你个小厮!居然还想趁机拿本官开涮!本官定要斩了你的狗头!”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后面还有话没说完!”
家丁眼看邹维琏大怒,不敢再卖关子,立马把他知道的所有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一盏茶的功夫,家丁就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听完家丁的话后,邹维琏“啪”的就是一耳光打在家丁的脸上,怒道。
“混账东西!此事为何不早说!快快去把贵客请进来!”
邹维琏打了家丁一耳光,但是,他此刻的心情却从谷底飞入了天堂。
刚刚他嘴里所谓的‘贵客’,正是前段时间他嘴里恨的咬牙切齿的笨港海寇。
不久,一名乔装打扮的壮年男子就站在邹维琏面前。
“草民高平参见巡抚大人!”
“高平?!”
邹维琏喃喃念叨着,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草民原籍中左所,且在中左所生活有三十余年并娶妻生子,乃是被郑芝龙无故通缉的笨港海寇之一。”
高平突然怨声载道的哭喊道。
“求巡抚大人为草民等人鸣冤做主啊!”
“噢?你有何冤屈?”
听到高平的话,邹维琏猛然一惊,这才想起来,高平正是前段时间,被中左所郑芝龙通缉的高盘长子,且悬赏金额高达两千两白银。
如今高平以笨港海寇信使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并且不谈其他,开口就是鸣冤,顿时让邹维琏心生疑窦。
在他看来,如今能救他于危难之中的也就只有笨港的这些海寇了。
只要这些海寇接受他的招安,那崇祯最多也就是训斥他几句,不会让锦衣卫来羁押他回京受审。
哪怕最后他的巡抚官位不保,但也能保住身家性命。
突然,邹维琏想到一个重要的信息,郑芝龙经常借着海寇强大这一借口,不断的扩展部队以及让朝廷加派物资。
可如今高平的出现,并且大声喊冤,顿时让邹维琏意识到,郑芝龙所谓的海寇强大这一借口,很可能就是那郑芝龙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从朝廷手中骗取更多的财物,以达到养寇自重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