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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着腰,目光停顿在那抹背影上,那目光有点凶。
这会儿,她有个很傻的念头,很凶的目光说不定可以一口把那抹背影吞掉,让他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属于谁。
事实证明,她想法傻透了,她的目光非但没有把他一口吞掉,而且似乎把他弄烦似的,他开始移动脚步。
移动脚步往着出口处,脚步一刻也不想待的样子。
这会儿,终于可以走了吧。
克拉克机场上空暮色暗沉,在那方暮色下,那废弃的射击场有三抹身影。
往西南方向出口处移动的身影修长,往南北方向通往机场移动的身影娇小,那两抹身影正在被越拉越远。
西南方向身影脚步飞快,很快地就被暮色吞噬,南北方向的身影则是慢吞吞的,慢吞吞往着光源处移动,慢吞吞爬着台阶,慢吞吞推开那扇门,消失在那扇门里。
射击场还有第三抹身影了,那抹身影就躲在方形柱子后面,也不知道躲在那里干什么。
射击场唯一的遮挡物是几个方形柱子,荣椿站在最靠近铁丝网的柱子旁边,她是跟着温礼安来到这里的。
在站在这里的时间里她听到不少让她伤心的话。
温礼安走了,梁鳕也走了,她也应该走了。
只是,她的脚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答案揭晓。
当温礼安去而复返时,荣椿差点跑过去冲着温礼安喊:“为那样的女人值得吗?值得吗?!”
然而,荣椿什么也没做,她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一具雕像,一具不具备任何生命力的雕像。
那具雕像面对着铁丝网,隔着铁丝网是明明灭灭的跑道指示灯,跑道上停着数架飞机。
目光一动也不动落在那具面向机场的雕像上,只把她脖子都看酸了那雕像还一动也不动。
似乎时间对于它而言不具备任何意义,世间任何变迁于它无关,它的任务似乎只为守候日出日落。
“温礼安,”喃喃的说着,“不要这样,温礼安不要这样,温礼安请你移动你的脚步,离开这里回到家去,好好睡一觉,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为那样的女人不值得。”
像是听到她的召唤一样,那具雕像移动了。
温礼安移动着脚步,身体往着铁丝网,展开的双手攀在铁丝网上。
伴随着温礼安的动作,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跑道上缓缓露出半边白色的机身,在夜色中乍看像是在飞行的子弹头。
铁丝网里,白色子弹头迎着风,在跑道蓝色指示灯的光晕下缓缓推行着,铁丝网外,温礼安的脚步跟随着,从开始迟疑到脚步飞快。
直到飞机冲向天空时,温礼安的脚步已经变成了狂奔,狂奔跟在飞机的后面。
泪流满面地看着。
傻瓜,你怎么能跑得过飞机呢?
白色子弹头变成了冲破黑夜的白色飞鸟,眨眼间消失不见。
暮色下。
“梁鳕,我不是打了你一巴掌吗?你就不生气吗?你就不想来讨回去吗?”
夜风中。
“梁鳕,回来——回到我身边来,现在你回到我身边还来得及……”
泪流满面着,荣椿背过身去不忍心看,捂住耳朵,不忍心听。
捂住耳朵,喃喃自语着。
“温礼安,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温礼安,以后漫长的岁月里,由来陪着你,不管你住在哈德良区骑着破机车,还是你住在世界上最昂贵的住宅,车库停满价值不菲的名牌车。
温礼安,忘了梁鳕那女人吧。
那女人配不上你。
在十几岁的年纪里,总是会去迷信一些东西,那被施了咒语的红色高跟鞋、那和自己喜欢着同一支球队、又热爱着同一位球星的陌生男孩、很巧地这陌生男孩和你同年同日出生、很巧的某一天你心情沮丧时收到来自于大洋彼岸的“生日快乐”祝福。
一切一切都源于某天早上醒来,落在红色高跟鞋的那一束目光,它似乎企图告诉你一些什么,走了过去,倾听——
扬起嘴角,把红色高跟鞋放进包里,拿起笔在信笺上留言:妈妈,我要去见一个人。
去见他,去站在他的面前,和他说“嗨,陌生男孩,比起特蕾莎公主我更喜欢荣椿这个名字。”
从瑞典来到法兰克福,从法兰克福到马尼拉、从马尼拉再到克拉克机场。
沿着克拉克机场两公里处有一座天使城,她想见的人就住在那座天使城。
抵达那座天使城。
当晚,有月光倾城,矮矮的树梢头,那只猫安静的看着她。
扬起嘴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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