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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首小毛驴……”沉榆的手机响了。
“喂，妈。”
“你爸前阵子不舒服，上个礼拜一上市医院检查，查出肝癌了……”沉榆妈妈在电话那头哭道。
“啊！”沉榆吓得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医生说是肝癌4期了，切除以后要做化疗，但也不能保证完全治好。”
“妈，你别哭，我有办法给他治病，但前提是他要吃素，跟着我一起修行。”
“他都病了，你还叫他吃素，营养跟不上病怎么会好呀。”
“一切病从恶业中来啊妈，他都已经癌症了，怎么还想着吃众生肉！”
“你别拿你们师门那套来说事，你就说你有多少钱吧，这次你爸做手术和后期化疗最少也要五六十万……你弟弟有房贷和车贷，又养两个孩子，他手里没多少钱，我手里倒是有个十来万，可也不顶用啊，医保报销也得自己先垫出来……”
“我有钱，完全可以承担他的一切费用，但关键是手术治标不治本，不把苦主送走就算治好也会复发的。”
“这就不需你管了，我的账号还是那个，你把钱转过来吧”
“行，我马上转。”
沉榆把钱给妈妈转过去以后，坐在窗户边发呆，她大概是这世上最无能的法师了，想度天下众生，却度不了自己的家人。
明明有一条捷径可以走，却没人愿意听她的，非要去走一条复杂、崎岖看不见尽头的路。
她低低地靠在窗边哭了起来，如果父亲肯听她的，她就可以回去照顾他，但如果他要吃肉，要按照世俗的习气来治病，她就没办法违背戒律去照顾他。
想到这里，她拿起电话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劝爸爸听她的，她有办法不让他去医院受机器的折磨。
爸爸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不去医院，不治了，他谁的话也不想听，既不想听沉榆的，也不想听其他人，大不了一死，还举例说明村子里谁谁谁得了癌症不治反而活了十几年，治了反而更早死。
“爸，这个例子根本没有参考性，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同的。你也不知道人家私底下去做了什么善事，把这个阳寿给延长了。”
“行了，别唠叨了，你就是怕出钱吧，你妈先前打电话给你，我都听见了，我不会用你的钱。”
“是是是，我就是为了钱，我是这世上最自私的人。”鹿沉榆哭着把电话挂了，然后去阴司把爸爸的欠苦主的账单调出来，把账面上所有债给还了，几乎把她的功德库搬光。
晚上，沉榆去找师父，诉说了自己的苦恼。
师父听完以后平静道，我以前就教过你，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替别人承担100的因果，因缘会际时，果报还自受。你尽好你做子女的责任，听不听在他们。
师父说得这些她都明白，可还是忍不住蒙头痛哭，一连哭了好几天，后来想起魏讽母亲的事这才稍稍看开。
她从前是怎么劝魏讽的，今日就怎么劝自己，大不了情况不好了，她去阴司捞爸爸，送去化城。
一周后，她终于恢复平静，又从新闻上看到一件令人震惊的消息。
两辆环城巴士在高架桥相撞，发生重大事故，死亡74人，重伤55人，一时雾城哭声震天。
沉榆看到消息的时候就开车到附近超度，这么多非正常死亡的魂魄，若是有几个在执念里不肯出来，肯定会引出其他祸事。
她在高架桥上超度了一个多时辰才开车离去，在车上忽然回想起那天看着满街戴着枷锁的人群。
“啊，难道是他们？死的是他们!”
沉榆将车停进辅道，难以置信，早知如此，或许她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
交警过来想给她的车贴罚单，沉榆把车窗摇下：不好意思啊，刚才有点头晕，我马上就走。
交警闻言，把罚单又收了回去，叮嘱她：开车小心点吧，最近出车祸的人太多了。
沉榆连连点头。
回到家后，她像脱了壳的米粒，浑身冰凉……怎么会一下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又是共业。
她还没想明白呢，手机又接进来一个客户。
“喂，是鹿法师吗？”
“我是。”
“那个，你明天有没有空啊，能不能见一面。”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方面的事情？”
“啊，就是我从小到大一直被别人吐口水，现在工作以后还是这样，昨天去相亲，本来聊得挺好的，可那个男的也朝我吐起了口水，我火大和人家吵了一架，相亲也给搅黄了。我实在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法师，你帮帮我吧。”女人委屈哭诉道。
“把你的全名和地址发我手机上，然后我再和你确定见面的时间。”
“好好好，我马上就发。”
挂了电话以后，沉榆深深叹了一口气，她真是一点都缓不过来，各种事情纷杂而至，城中的灵气又越来越稀薄，她得去郊外吸吸氧了。
师父说沉榆他们这一代人出生的时候，阎浮提大陆灵气复苏了三成，但是这十几年来五毒被魔子魔孙不断注入世风，贪嗔痴在人群中成千上万倍的衍生，又将灵气腐坏了许多，以至于现在的灵气还不如从前了。
沉榆独自开车来到独云峰，并没有爬山的打算，只是在独云峰山脚下的草地上吸氧。
五谷神地息恰巧路过，扔给鹿沉榆一株抱香禾：拿回家种着，它可以小范围提供你室内的氧气。
“多谢了。”沉榆连忙爬起来向地息道谢，但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山谷中。
沉榆在草地上吸了几个小时的氧，又入定去法界说了几遍法就开车回家了。
将抱香禾栽进露台的花盆里，然后开始提审被经常人吐口水的事主李莹莹，提审完她的灵魂后，又去查了她的阴德库，非赤字，善念多于恶念，这单可以接。
沉榆于是打电话给李莹莹约明天见面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