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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也要去军分区开战斗总结会。本来反扫荡结束就要开会,因为敌人撤退,吴刚又抓住机会,拔掉几个据点,根据地又向东扩展二十余里,接着又帮百姓春播,具体什么时候开总结会,等司令部通知。
好饭不怕晚。此时心情与吉野和小林龟山截然相反,他已准备好两把佐官刀、两把鬼子的南部十一式手枪(王八盒子)交给军分区。
心情很不错,但有一点小事让李智犯了难。经过一冬天磨炼,李智军装已破的不像样子,补丁摞着补丁,左胳膊袖口少了一大截,想再补,发现布糟了,手指一抠,就能抠出洞来,彻底没救了。刘芳实在看不下去,自己花钱,从百姓手里买了布,连夜缝了一身衣服,交给李智。
李智穿了一天,觉得不好意思,跟新郎官似的,好在旧军装没扔,又穿在身上,可干啥都要小心,尤其是屁股,再戳个洞,那可真就是笑话。
本想就穿着这身军装去开会,不用多说什么,吴刚、赵文斌肯定知道李智意图,就是想要军装。可仔细想想,此次扫荡,军分区司令部也东躲西藏,不多家当多半丢在路上,司令员、政委身上也是补丁摞补丁,两人就是有心给,也拿不出来。
算了,还是自己想办法,李智盯上了栓子身上的军装,那是二十天前吴司令员奖励给栓子的。
天气更加暖和了。小鸟叽叽喳喳,呼朋唤友。小树枝头吐出了嫩叶,鲜绿的颜色,在阳光下倔强地昂着头。山坡绿了,紫的白的野花,像点点繁星,在微风里忽隐忽现。
栓子那件旧夹袄破了脏了,里外油光锃亮,还满是虱子,实在不能穿了。老孟找个人家,送了出去,还说等秋天,队里统一买布,再统一做新的棉袄。
身上没了夹袄,只能穿上吴司令员送的军装,单穿在身上,忽然变得肥大,就连袖口也似乎变长,现在,栓子已成为游击队唯一穿八路军军装的游击队员。
正在神气,顾飞跑过来,说大队长有请。栓子以为有任务,跑着进了山洞。
“有点小事。”李智看着栓子身上略显肥大的军装,嘿嘿笑着说:“你穿着大了点,先借给我,算了,也别借了,我拿这身新衣服和你换。”
这是正儿八经的军装,栓子舍不得:“俺不穿你的新衣服,俺就要这身军装。”
“咋这么死心眼呢?”李智眨着眼,说出了让栓子极其诱惑的条件:“你把军装换给我,我就和老孟说,给你特批二十发子弹,让你打靶,怎么样,不亏吧?”
二十发?栓子觉得这个条件可以接受,犹豫着说:“这个……你得说话算话。”
“老孟,老孟!”李智立即叫来了老孟。
老孟看看李智,笑了:“行吧,我同意。”
条件达成,栓子爽快地换了衣服。还别说,李智穿上军装,不肥不瘦,正合身。李智又盯上栓子武装带。既然司令员发了话,管仓库的司务很大方,连同武装带,一起给了栓子。
看着李智贪婪的眼神,栓子也开始了贪婪,捂住了腰:“不行,你说的只换新军装,想换再加十发子弹。”
“再加五发!”李智张开右手,又小声说:“行了,小祖宗,别再让其他兄弟说我偏袒你了。”
栓子扭头看看老孟。
老孟憋着笑,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行!”栓子当即解下腰带,递给李智,接过李智的已经发黑皲裂的旧腰带,背上枪,高兴地走出了山洞。
扎上武装带,李智又上下打量着自己。
老孟哭笑不得:“由你这么忽悠人的吗?”
李智嘿嘿笑了,本来李智和老孟说好了,要把栓子培养成神射手,特批栓子二十发子弹,让他打三百米之外的靶标。二十发子弹不多,甚至很少很少,但就目前游击队状况,已是咬牙为之了。
听着老孟挖苦,李智不以为然,呵呵笑着说:“我拿新衣服换的,栓子不亏,再说,我穿上军装,才像八路军游击大队大队长。”
“你只管你自己,我们什么时候穿上军装?”老孟问。
李智扭头,又耍起赖皮:“你分管后勤和保卫,吃喝穿衣是你的事。”
“可你是大队长啊。”
“对啊,我是大队长,所以把搞军装的任务交给你。”
“我又不是孙猴子,能给你变出军装来。”
“那我也不是神仙,现在吃饭都成问题,怎么搞军装?再说,咱们现在是游击队,不是正规军,还用不着都穿军装。”
“要是刘芳看到栓子身上的新衣服,看你怎么解释。”老孟不想再争论,拿着烟袋锅,走出山洞。
“这有啥不能说的,我是大队长,当然穿军装,再说,你也同意了,不是?”
“得的,我发现你真是赖皮!”老孟哼一声,拿着烟袋锅,走出山洞。
气走老孟,李智得意地笑笑,又攥起拳头:“不出两年,老子保证让自己兄弟都穿上军装,料子还要比正规部队的好!”
栓子穿着新衣服,走在山洞,立即惹来热辣辣的目光。队员们身上衣服都破破烂烂,穿着新衣服的栓子便成为了另类。
而队员们不是羡慕新衣服,都穷惯了,不过年不过节,没谁想过穿新衣裳。队员们羡慕的是,李智对栓子太好了,连新衣服都给了他。
被队员们看的不好意思,栓子低头,赶紧走回了自己班,带着班里的兄弟练瞄准。看着栓子,六子带头,喊他“新郎官”。
晚上,王志先风尘仆仆回来了,他去了军分区,先送去了战斗总结报告,还见了吴司令和赵政委。老孟问:“两位首长怎么说?”这一下打开了王志先话匣子,像领导讲话一般。
他说了当前军分区形势,一片大好,接着又说,正面战场上,鬼子与国军已形成对峙局面,而咱们八路军游击队坚持敌后抗战,又极大牵扯鬼子兵力和精力,照此发展下去,敌人已成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
“啥意思?”栓子问过之后,立即后悔了,因为已大概明白其中意思,就是鬼子打不动了。
王志先低头喝口水,润润嗓子,接着又长篇大论解释:“强弩都知道吧,就是力量很大的弓弩,鲁缟,就是春秋时期鲁国纺织的薄绢,也就是薄薄的布,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强弩发射出去的箭,到最后连薄绢都穿透不了,也就是比喻强大的力量已衰竭,不起作用,换句你们听懂的话说,抗战马上胜利。”
队员们响起一片掌声叫好声,就是,那多鬼子二狗子都打跑了,往后会节节胜利,全部收拾掉他们。
李智很清楚,想彻底打跑鬼子,为时尚早,于是打断王志先:“王干事,我们打算聘请您为文化教员,教授队员们识字学习文化。”
“好啊。”王志先欣然同意,也好像这是自己分内的事。
栓子有些看不惯了,默默地退到洞壁下面。他不想学啥文化,就想着打鬼子。
天黑了,该睡觉了。伸了一个懒腰,躺在干草上,却又忽然想起赵鹏举。这家伙还真沉得住气,到现在不来找游击队。栓子去找了他们,郑家坳已空空如也,不见了他们踪影。或许,赵鹏举找了,没找到。那就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