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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珂不明所以,立觉局促,凭空生出一股骑虎难下之感。
这是何等快意、豪迈的人生!
“父亲不必挂怀,今日举事,非因我等不愿为忠臣,实是世事难料,不得不如此。”李从璟劝慰道,“天下之大,大不过苍生;帝王之重,重不过黎民。”
“其一,已故枢密使郭崇涛,有经天纬地之才,先因之献奇策,大唐得以平梁入主中原,后又凭其率军西征,王师得以三月而平两川,天下诸侯因此不敢直视我大唐天威。请问父亲,郭公能否算得上社稷重臣?”李从璟直身问。
李嗣源满面动容之色,闭目沉吟,良久后睁开双眼,眸露精芒,“诸位有此报国之心,我李嗣源焉能不顾黎民苍生?既然诸位有意匡扶社稷,我李嗣源也不能叫天下英雄耻笑。”扶起众人,道:“即刻草拟檄文,传之天下,我等即举义旗、清君侧!”
念及于此,安重诲震惊不已,他再看向李从璟的眼色就变了。
李嗣源直视李从璟双眼,道:“我儿只管讲来。”
李嗣源敛眉道:“自然是。”
随即,李嗣源击鼓聚将,将举兵之事,公之于众。
既知李从璟如此睿智,安重诲实在不敢再稍有逾矩,以免被李从璟察觉,从而对他生出防范、戒备的心思,对日后不利。
念及此处,安重诲这才明白,为何李从璟此番只带了一队亲卫随行,并未带百战军前来。听李从珂所言,便是出现在真定城外的君子都,此刻也都护送曹氏等人回了幽州。李从璟这一番所作所为,为的就是不露反意,以明其心性!
答案显而易见。
薄雾沾身,雨露落在肩头,李从璟对李嗣源道:“父亲放心,孩儿必不会误事。”
……
李从璟终于下拜说话,“孩儿唯父帅之命所从!若父帅意欲归朝,孩儿自当随父自缚于宫门;但孩儿还请父帅以天下苍生为念,匡扶社稷,孩儿愿为先锋!”
他这话说完,众人都陷入深思。只一瞬,所有的目光便齐齐聚集到在场一人身上。所有人都明白,唯有此人麾下雄师,能作为成就大业的中坚力量。
“以卢龙一己之力,挫败契丹攻灭渤海之意图,稍有助力,便能兵围西楼,逼死耶律阿保机,迫使契丹签订城下之盟,为父对你还什么不放心的。”李嗣源笑容里流露出欣慰之色,“别人不知,为父忝为番汉总管,与契丹没少打交道,自然能体会这其中的艰辛。以一地战一国犹能胜之,此番举事,你便是为父最大的信心所在。”
李嗣源见李从璟一时再无开口之意,又因先前之言略显沉重,也陷入沉思。
李从璟也沉默下来,半晌才叹道:“原来如此!”
“其二,孩儿不解,伪梁贼将段凝,屯兵河上之际,杀伤我大唐将士甚多,为我大唐将士死敌,缘何大唐灭梁后,不见陛下降罪,反而御赐姓名,恩宠日盛?”李从璟又问。
“既是社稷重臣,又大功初立,为何一夜之间,身死族灭?”李从璟问。
李从珂也不是蠢人,自然不会直接说起兵造反,怎么也得找个好听的名头。
李从珂上前一步,抱拳对李嗣源道:“父帅,陛下得以入主中原,大唐得以有盛世之象,断非一人之功,而是万千将士拼了性命才换来的!这些年来你带领我等南征北战,攻破大梁也是你和从璟之功,要说功劳,满朝上下,谁人能与你比肩?大唐江山有你多少心血,有多少手足同袍的性命,父帅自然最清楚。当此之时,父帅,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大唐江山如此糜烂下去?你就忍心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葬送在那些奸佞小人手里?”
话说完,李从珂顿觉舒畅,正满怀期望看向李嗣源,却见李嗣源、李从璟、安重诲的目光,齐刷刷向他看来。
因为李从璟乃李嗣源嫡长子,以他过往功绩、今日地位、自身才能,一旦李嗣源成为九五至尊,李从璟便是毫无疑义的继承人!既然如此,他要这从龙首功何用?
……
闻听李从璟此言,安重诲、李从珂同时再拜,“请大帅以天下苍生为念,匡扶社稷!”
安重诲偷看李从璟一眼,见对方面色无异,愈发觉得纳闷。
李嗣源左右为难,以至于垂泪道:“我李氏满门忠烈,谁人不知,焉能行此背负骂名之事?”
李嗣源默然良久,端视李从璟,问道:“我儿以为该当如何?”
百战骏马低头稳步,气态平和,李从璟亦想起往事,他道:“师父以老病之身,姑且把守幽州多年,未曾有失,孩儿代替师父坐镇卢龙,也唯恐不能为中原看好国门,让师父失望。好在天不负人愿,这回能有此胜,契丹至少十年内不复有犯边之力。”
昔日,你我父子浴血同袍。
“临近藩镇,以齐、贝两州,泰宁、天平、平卢三镇,兵马稍壮,是关键战力,无论是前进作为助力,还是稳定侧翼后方,这些势力都需得掌握在手中。”李嗣源沉吟道,“我即刻修书传之,约齐州防御使李绍虔、贝州刺史李绍英、泰宁节度使李绍钦、平卢节度使符习等人会面。”
“其三,自大唐入主中原以来,天下承平日久,缘何百姓依旧生计艰难,卖儿鬻女之相不绝,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李从璟再问。
李嗣源举事,说到底还是反叛当朝,李从璟若是主动明确提出此事,岂不是说他有心术不正之嫌?日后李嗣源掌权,会不会因此而猜忌李从璟?今日李从璟能奉劝李嗣源反叛,他日形势有变,他会不会自己也反叛?
“孩儿记住了。”李从璟抱拳认真道。
“那依你之见,为父该当如何?”李嗣源问。
与安重诲心思相同,诸将早就希望李嗣源起兵,今闻李从璟至,大多揣测李嗣源与李从璟父子商谈后,会随之举事,眼下事情果真如此,都不甚意外。
……
至于从龙首功,李从璟压根就不需要!
同时,这番话,也为李嗣源日后掌权之后如何整肃超纲、如何执政,确定了基本格调。
李嗣源沉声道:“奸佞谗言,混淆圣听,因而被诛!”
“其四,孩儿请问父亲,中原既有数年太平,当人心思安,缘何一朝风云突变,康延孝、赵在礼等相继反叛,中原烽烟四起?前些年,大唐南据伪梁、东平赵燕、北逐契丹,王师所到之处,百姓莫不箪食壶浆以迎之,而今邺都久为叛贼所据,缘何无人愿为王师先驱,反倒是贼势日大?”
“若能得齐、贝两州,泰宁、天平、平卢三镇归附,占据大梁、控制周边便不是难事。”李绍真说道。
在他看来,李嗣源起兵举事,几乎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因不如此便没有活路。在这种情况下,谁率先说破那第五问,便是从龙首功。但李从璟却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李从珂,安重诲不由得心想:难不成李从璟果真本就没有劝李嗣源举事的念头?
当下众人商讨的问题,是李嗣源何去何从,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必须那李从璟还未说出口第五问。
军营外,李嗣源送别李从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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