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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村民没银子花……是指抢他们银子?”方一勺问。
两人进了屋才发现,门窗都用厚褥子挡上了,房里点着灯,沈一博站在那儿,阴测测地对着两人笑,吓得沈勇和方一勺转身就想逃。
沈一博笑了笑,问,“你猜。”
“死人跟玉石有关系么?”沈勇问。
“就是诶”方一勺也点头,她正站在灶台边,一手拿着一双极长的筷子,翻着锅子里的东西。
沈一博拿出了一块石头,就见中间被切开了一道平整的口子,打开,将里头的切面给方一勺和沈勇一看。
“师爷一看死了那么多人,知道事情闹大了,就赶紧回去跟县令报告,县令也慌了。”沈一博接着说,“而此时,青山村的人纷纷逃走,县令他们就正好趁此时机,编造了一个菜瘟的谎话,企图蒙混过关。”
“那师爷据说有个郎中朋友,很会些邪门歪道的本事,就给了师爷一些药粉,让洒在农田里,村民们一浇水,菜准死。”
果然,三天之后,京里来了公文,这几个囚犯要押解入京,皇上将发皇榜昭告天下他们的罪行,然后凌迟处死以告慰枉死的村民。另外,皇上对沈一博破获此案给予了褒奖,并给了青山村留下的村民补偿,让他们能安葬亲人,重归故里开始新的生活……这一段是非,最终也算是平息了。
“在大牢里头押着呢。”沈杰一笑,“那县令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他留下,这一回可是人赃并获!”
“啊?”方一勺和沈勇都皱起了眉头。
“这事情我已经写了折子呈报京里。”沈一博摇头连连,“那些青山村的村民,我也已经告知了他们真相。”
“小哥?”小结巴睁大了眼睛,“少爷,少奶奶给你戴绿帽子啊?”
沈勇拉着方一勺的胳膊去了沈一博的书房,据说是看变戏法去。
“是那个卖菜的小哥送的。”方一勺随口回答。
“那郎中是个半吊子,以为吃不死人,师爷想要试一试有没有用,就先洒了一块比较小的菜地。”沈一博摇了摇头,“那些小菜地,是村民们种了自己吃的菜,都不卖的……第二天,凡是吃了菜的人,都相继病倒,然后死去。”
“娘子,做什么呢?”沈勇凑过去看,下巴架在方一勺肩膀上,懒洋洋地问。
沈一博将烛火熄灭,房间里就漆黑一片,唯独那蓝幽幽的灯光闪亮着,有些诡异。
沈勇耳朵哧溜就钻进了“小哥”俩字,问,“卖菜的小哥?”
“那莲儿和石头呢?”
“我之前找了个工匠,将这一块石头切开了,你们看看。”说着,沈一博将灯熄灭,沈杰跑去将挡着窗户的帘子都扯开,屋子里又亮堂了起来。
一会儿,方一勺给沈夫人和沈一博送糍粑去了,沈勇一把揪住小结巴,问,“你跟娘子去买过菜没?”
“我觉得顾青山可能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官府抓了砍头,那么多金银财宝也没地方藏,总是会被官府抄走。”沈一博摇了摇头,“所以他才想出了那么个法子将金银换成了石头,容易藏匿,那个淘货郎君,应该也是看了一些方志上关于顾青山的记载,才会到深山里头去找赌石的。”
“他们想,那些村民如今有银子花呢,所以不愁,大可以等风头过去了,再将银子取出来用。于是最好的法子是让村民们没钱……他们没钱了又要过日子,可不就得拿石头出来换了么?”
“原来如此。”方一勺听命白了,就问,“那,这几块石头,可是大富贵啊!”
“回来回来。”沈杰对两人招手,“好玩儿着呢。”
“什么鬼主意?”沈勇怒道,“作物绝收了,不是只有村民挨饿,整个洛县的人吃什么?”
“原本那淘货郎只是想让官府的人抓了王贵他们揍一顿板子,好出出气,可没想到那洛县的县令,是个包藏祸心的主”沈一博叹息,示意沈杰接着说。
“这个我也见过,在常年出产玉石的地方,众人挖出一块大石头,就出高价卖。大家坐地起价,谁出的价钱高谁就得着,不封顶。这切开来如果是上乘的玉石,那就发大财了,可如果只是一般的石头,那就赔本儿了。”沈一博道,“我查看了官府的卷宗,顾青山当年得到了大量的财宝,后来钱财是不翼而飞,据说他都拿去赌石了。”
“嗯。”方一勺笑眯眯点头,“是呀,他家的菜特别新鲜,我每天都去,今日他说是自家舂的糍粑,让我带些回来尝尝。”
方一勺和沈勇都摇头不语,这些村民死得多么不值。
“这顾青山啊,有个毛病,好赌!”沈一博道,“另外,我看了当地的地方志,青山村一带,是不产玉石的。”
沈勇看了看,就见锅里有几块糍粑,方一勺正用筷子缓缓地翻煎着,边煎边在上头洒糖,就见糍粑外皮金黄,看起来便是又松又脆。方一勺拿筷子戳了戳,只听得“咔嚓”一声,外皮上捅了个窟窿,里头白软软的瓤,被筷子带出粘粘一条来。
沈勇就拿脚尖儿点方一勺的凳子腿,后来闹得方一勺脖子都红了,沈一博咳嗽一声狠狠一眼瞪过去,沈勇方才收敛了,拉凳子到方一勺身边,挨着她坐下,不再闹腾了。
“顾青山赌钱、赌马赌擂台,连说句话都要跟人打个赌……不过他后来喜欢上了一样最刺|激的。”沈一博道,“赌石!”
沈勇伸手摸了摸下巴,心说……嗯?买菜送糍粑,有这等好事?还小哥……
“那淘货郎君呢?还活着么?”沈勇问。
“莲儿说啊,那卖菜的叫刘袤,是个念书人,可俊了,家里爹娘种菜供他念书,他一有空就给爹娘来帮忙卖菜,是个好人。”小结巴不忘补充一句,“据说啊,对少奶奶可好了!”
“真卑鄙呀。”方一勺皱眉。
方一勺脸微红,知道沈勇调侃她呢,轻轻踹了他一脚。
“这些根本不是玉石。”沈一博道,“我问了几个工匠,他们说这些只是很不值钱的晶石而已,大多是赌石之人用来欺骗外行的。”
“还能如何?”沈一博苦笑,“逝者已矣,除了抱头痛哭之外,也无甚可做。刘大方也已经将尸体都挖出来检查过,都系中毒而亡,一干参与的嫌犯全部捉拿归案,等候圣旨一到,就开刀问斩。”
沈勇挑起嘴角,心里头痒痒。
“呦。”沈勇笑眯眯看她,“娘子有学问呀,还知道和氏璧。”
“呸!”沈勇抬手给了他一个烧栗,“娘子是本分人,你胡说我可揍你屁股!”
“好!”沈勇和方一勺同时拍手,这帮人实在该杀!
“她俩整天小跟屁虫似的,铁定去过啊。”小结巴问,“怎么了?”
“咳咳。”沈一博整理了一下袖子,坐下道,“这事儿唉…只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错上加错,铸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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