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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犹未已,一道黑影从东南方远处掠来,只一眼就可从其体型识出是安隆,两人还以为安隆正在青羊肆内施术,故侯希白才有冒险硬闯之语,此时见到安隆姗姗来迟,均大感意外。
徐子陵以最简单的方法解释一遍,侯希白听罢吁出一口气道:“幸好徐兄清楚说出来,否则你将永远找不到曹应龙,快随我来。”腾身而起,落在左旁民房瓦顶。
他无暇去想安隆和青羊肆主持的关系,若非听到曹应龙的呼吸是从地底密室传来,他早已全力出手,务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曹应龙救回来,现在则只可找地方藏身,弄清楚情况后才动手。
安隆说停便停,像座山般立在屋脊处,却竟能予人轻灵乖巧的感觉,从而可知他的魔功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
侯希白摇扇的节奏转缓,双目的精光却有增无减,显示正积聚功力,语气则仍是那么平和,徐徐道:“小侄是否胡说八道,隆叔心知肚明。在出手领教隆叔的天心莲环前,小侄尚有一事请教,就是隆叔的胆子为何忽然变得这么大,竟不怕石师晓得你想害他的女儿呢?”
侯希白凑近点道:“实不相瞒,小弟刚与妃暄碰过面,始晓得子陵兄是为青璇而来川,所以才急欲找子陵兄会晤,我绝不容青璇受到任何伤害。”
徐子陵心中明白,由于事起突然,安隆被迫出手,暴露了行藏,惹来在成都势力最大的独尊堡的注意,士急马行田下,只好借用青羊肆的地窖行事。至于青羊肆内为何有这么鬼祟的窖藏,则是令人费解。
侯希白低声道:“这是成都名胜之一的青羊肆,据传当年老君曾与人相约于此见面,青羊肆便名闻遐迩,成为道教胜地。刚才我为找寻徐兄,凑巧碰上安隆座下的高矮二将,鬼鬼祟祟的提着个人,来到这里。由于我不想惹上安隆,所以放过他们不管这闲事,现在当然是采另一种态度。”
心念一转,移往靠墙角的其中一个大木箱,也是唯一没有上锁的木箱,把箱盖掀起,赫然发觉箱底竟是通往下方的石阶,曹应龙的呼吸声更清晰了。
侯希白知他动了杀机,却是丝毫不惧,微笑道:“除杨虚彦尚有何人呢?安隆你中计哩!”
徐子陵糊涂起来,侯希白说这番话时有种发自肺腑的真诚味儿,登时又使他感到弄不清楚此君那一类人?不过眼前救人要紧,问道:“侯兄现在似是领我到某处去,不知是否安隆在南市的老铺呢?”
徐子陵定神一看,舞龙者均身手不凡,窜高跃低,做出种种高难度的动作,全体服饰划一,该属本地某一帮会的人,此时与民同乐,打成一片。
龙舞确是精彩,只是他心不在此,好不容易挤进一条横巷,正想离去,给人拦着去路,笑道:“子陵兄别来无恙?”
朱媚皱起眉头道:“这个地方似是不大安全。”
徐子陵答应一声,随他往横巷的另一端走去,刚好有一群七、八个少女迎面而来,见到两人各具特色的出众仪容,眼睛都闪亮生辉。
安隆双目杀机一闪即敛,声音转沉,显示出内心的不悦,道:“我安隆欢喜做甚么,便做甚么,并不须向贤侄交待,贤侄以为然否?”
安隆闻言一震时,侯希白的摺扇像一把利刀般割喉而至,偏又像提笔写画般潇洒好看。
徐子陵并不知道他明白的是甚么。但想起曹应龙,再无暇深究,点头道:“首先必须找到曹应龙。”
徐子陵那敢怠慢,从另一方向飞下屋脊,落在横巷,朝青羊肆潜过去。
侯希白张开美人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煽动,洒然笑道:“隆叔总是有令人欣赏的提议,上趟介绍的古城大曲,晶莹透明,醇和幽深,陈香纯正,柔滑如脂,不知是用甚么材料制的?”
侯希白双目厉芒一闪,旋又敛去,点点头后,低声道:“我们不若边走边说。”
此时他双目一瞬不瞬的瞪着从左方凌空掠至的侯希白,待他来到身前丈许远处,立足屋缘位置,才阴阴笑道:“贤侄不是要找我安隆喝酒吧。我看你最好去找个偎红倚翠的桃花源,免得辜负中秋的一轮明月。”
侯希白大惑不解道:“曹应龙不是四大流寇的大头领吗?难道竟来到成都。”
时间不容许他作出另外的选择,一溜烟的钻进箱子里,到箱盖降下只馀一隙时,三男一女走进来。
女的正是貌美如花,却毒如蛇蝎,朱桀之女“毒蛛”朱媚。其他三人中两个身穿夜行衣,一高一矮,当然是安隆座下的高手高矮二将,都是四十馀岁,一看便知非是善类的貌相。馀下一人是个老道土,只瞧其飘浮的脚步,便知不谙武功。不过另三人均是一流的高手,若正面交锋,徐子陵有信心足可自保,但如要同时照顾曹应龙,会是凶多吉少,故而只能智取。目下唯一的希望,就是侯希白能尽量把安隆拖着,使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救人。
徐子陵淡淡道:“我所说的各取所需,指的是我救人,你则务要使令师的《不死印卷》不会落到杨虚彦手上。可是侯兄仍未告诉我为何会于此处出现?”
安隆终于色变,怒道:“你胡说甚么?”
徐子陵心中暗服,侯希白确是果断敢为,若他着徐子陵去栏截安隆,他则去救人,徐子陵定因怀疑他的动机致在犹豫不决下坐失良机,现在他背起最困难的部份,是以行动表白衷诚合作的心意。当然也可看作他对《不死印卷》是志在必得,但至少证明合作不会到此告终。
高将哈哈笑道:“纯一道长放心,安爷在成都谁不要给他几分面子,只不过事情紧急,才借道长的地方一用吧。”
徐子陵置身南市充满节日气氛,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震耳欲聋,一盏接一盏的孔明灯给升往天空,与天上的明月争辉。徐子陵尚是初次目睹这种奇灯,却无暇深究它们为何能飘上高空去,他现在只想尽早找到安隆和杨虚彦约定个半时辰后碰面的老铺所在,偏是问过十多人,安隆虽无人不识,但谁都不知他设在南市的三间铺子,那间才是老铺,教他大感头痛,只有决定逐间去碰运气。
同一时间,曹应龙熟悉但微弱的呼吸声传进他耳鼓内。
徐子陵心中涌起苦涩的味道,心忖师妃暄对侯希白果是推心置腹,但听到最后一句,心生疑惑,忍不住道:“侯兄对石小姐真有保护之心吗?只不知是因令师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
侯希白哈哈笑道:“小侄只是顺口一问,隆叔最懂享受,如此良辰隹节,不躲在澡堂浸温泉水,却在屋顶左奔右跑,劳碌奔波,不晓得所为何事,未知小侄可否代劳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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