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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目光扫过边不负,再回到席应脸上去,负手冷笑道:“席应你还未死吗?”
席应和边不负尚未有机会反唇相稽,南端厢房传来沉雄的声音道:“不才川帮范卓,请问那边说话的是否岳霸主岳山和‘天君’席应贤兄?”
席应好整以暇的轻拍腿上女郎丰臀,示竟她离开,才伸展筋骨的笑道:“念在岳山你一片苦心,今晚让我送你上路,好去和妻儿会面。”
尤乌倦摇头道:“安胖子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紫气天罗霸道至极点,一个不好,会反噬其主。功法愈高愈需调和,就像我杀人后,总要到赌场调剂一下才成,不信可问老岳,谁比他更清楚‘天君’席应?”
房内倏地静至落针可闻,显得邻房更是暄闹热烈。
尤乌倦既缓且慢、阴声细气的招牌声音回应道:“边兄是死性不改才真,岳兄今次重出江湖,怎会亳无分寸把握,谁是大言不惭,动手便知。哈!边兄不但可怜,更是可笑。”
邻房暄闹声止,显是发觉这边的异样的情况,安隆的厢房当然不发出声音,接着连奉振和范卓两人都停止交谈。整个西厢立时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氛。
徐子陵怎知岳山遗卷上写的尤鸟儿,竟是创自祝玉妍,只好闭口。
安隆苦笑道:“只恨他们对我亦没有甚么好感。”
徐子陵仰天长笑,穿窗而出,落在散花楼西园一片青草地上,从容道:“席兄请!”
他的满肚子坏水,尤过于安隆,只一心想拖岳山落水对付阴癸派,从没想过真的要和席应作正面冲突。在邪道八大高手中,首推的当然是祝玉妍和石之轩,接着轮到“魔师”赵德言和“天君”席应,都是绝不好惹穷凶极恶的邪人。
尤鸟倦眼中闪动着羡慕兼妒忌的光芒,接口叹道:“岳霸弃刀不用,功力却大胜从前,难怪连我都吃了大亏,安隆你今趟无话可说吧?”
安隆漫不经意地介绍过两人后,拉着文姑到一旁交头接耳一番,文姑领路前行,安隆则退到两人身旁,苦笑道:“席应真的来了!”
席应从容笑道:“老岳你不是约小弟三更才见面的吗?这么来扰小弟的兴头,是否连多活两个时辰都感到不耐烦?”
安隆苦笑道:“还有甚么好说呢?”
徐子陵答道:“两位猜得不错,恕岳山无礼,今晚乃料理私人恩怨,两位请置身事外,岳某人会非常感激。”
边不负摇头笑道:“岳老儿你纵使练就换日大法,仍是死性不改,只爱大言不惭。谁都知换日大法乃天竺旁门左道的小玩意,或能治好你的伤势,但因与你一向走的路子迥然有异,只会令你功力大幅减退。若非掌门师姊看破此点,怎容你生离洛阳。”
要知像散花搂这样名闻全国的青楼,如非由像“枪霸”范卓或“猴王”奉振那类武林大豪经营,亦必由他们照拂。假设徐子陵不顾及在厢房内陪侍姑娘的安危,就那么在房内动手,范卓和奉振等绝不会袖手旁观,更会因而结下梁子。事后徐子陵和尤鸟倦当然拍拍屁股溜之大吉,只苦了在巴蜀落地生根的安隆,平白多添两个分别领导川帮和巴盟的劲敌。倘再加上解晖,安隆还怎在巴蜀过活。
席应双目紫芒大盛,边不负却首次露出凝重神色,推开怀中吓得浑身抖颤的俏女郎,向席应打个眼色。
尤乌倦皱眉道:“席应是否和他一道呢?”
文姑为之愕然时,给安隆搂挽着腰肢,拥进厢房内。
徐子陵听得汗毛倒竖,又不得不强充在行,当然更怕说错话露出马脚,沉声道:“进去打个转不是甚么都清楚吗?”
安隆叹道:“你当我是他们肚里的蛔虫吗?”
罢才尤鸟倦虽强调席应会出现的可能性,但纯粹是为诓徐子陵这假岳山上钓入局。岂知误扛误撞下真的要碰上席应,刻下无法中途退出,惟有暗叹倒霉。
这三朵莲劲连环发放,最怪异处是先发者缓,后发者速。当攻及徐子陵三处要穴时,恰好不分先后的同一时间印袭到他身上去。这么连催动劲气亦快慢由心,确达出神入化之境,令人为之叹服。
正要推门,房门自动张开,迎接他的是一对懈芒闪烁的凌厉眼神。
徐子陵在北房门前立定,尚未敲门,一把柔和悦耳,低沉动听的男声从房内传出道:“是那一位朋友来哩?”
尤鸟倦闻言淫笑不语。
能把莲劲卸开,尤乌倦自问可以办到,但必须靠掌劲或拳劲一类的功法,在及体之前施行,如此以脸门去迎挡,实匪夷所思。
深吸一口气,徐子陵缓缓道:“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让岳某人看看练至紫瞳火睛的天罗魔功,究竟能否保住你两人的小命。”
安隆道:“上两次边不负都是一人来胡混,还留宿至天明。虽说席应以前最爱和边贼一起去胡天胡帝,可是在这宋缺随时会到巴蜀的时刻,席应怎敢去荒唐?”
徐子陵功聚双耳,立把西厢四房的声息尽收耳内,认得的只有边不负的淫笑声,说不紧张就是假的。
先是脸上一阵火辣,连忙仰脸,接着莲劲被眉间轮生出的反击劲气,由立体变作扁平,再滑浪般沿脸门生起的气罩滑卸过去。
徐子陵心中一懔。
安隆点头道:“最好诱他们到园内动手,那么旁人就很难有藉口干预,我们会为你押阵的。”
安隆第一个步下马车,文姑亲率两婢来迎,安老板前安老板后的奉承得无微不至。
范卓的声音冷笑道:“岳霸主请放心,巴蜀武林这点耐性仍是有的。”
席应冷哂道:“岳老头你何时变得这么客气有礼哩!”
徐子陵直至此刻才能开口说话,不用假装声音已是沙哑难听,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从逐渐复原的两边肩井穴传来的锥骨痛楚,缓缓道:“席应在那里?”
席应微一点头,往只隔一几一椅,面向窗外的岳山瞧去,淡淡道:“岳兄要在甚么地方动手?”
安隆邪笑道:“不是要找个小相公来玩玩吧?”
范卓奉振,均是在巴蜀武林八面威风响当当的名字,但对席应和边不负这种名震天下的魔门高手,在巴蜀除解晖外,谁都不被放在心上,只是互视一笑,露出不屑神色。
万念俱空。
而席应明知现时成都高手云集,仍公然的和边不负到青搂鬼混,可知他是有恃无恐,连解晖、师妃暄等亦不放在眼内。
徐子陵却心中暗骂,安隆本早打定主意对付边不负,所以才能预订只隔一间的厢房,否则即管文姑卖他的面子临急的安排厢房,也不会这么巧只隔一间。
安隆和尤鸟倦脸脸相暌后,前者颓然退后,坐回椅内,长叹道:“换日大法果是不同凡响。昔年岳兄曾和我提及大法修练上的难题,说无法明白天竺手印的真正作用,现在显已得其真谛,小弟由衷佩服。”
安隆和尤鸟倦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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