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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忽然兴奋地拍他一记肩膊,欣然道:“无论如何,终有女子能令你动心,那便有希望不用做遗世独立的高贤隐士,过那些淡出鸟儿来的日子。我和你刚好相反,觉得生命悠长难渡,最沉闷是每天都是重复昨天的历遇,所以必须找些新鲜玩意来解闷。”
又皱眉道:“你有否觉得事情不合常理。师妃暄若要阻止我们北上,自应一刻都不肯放过我们的行踪去向,偏是你却一无所觉,我也没察觉甚么异样情况,究竟是甚么一回事。她究竟知否我们在这里?”
由于荣凤祥会参加今晚在九江的赌赛,而左游仙则要助辅公佑应付杜伏威,所以可推想这两人都不会在船上。闻采婷等阴癸派元老高手亦可能去了寻“弓辰舂”的晦气,故此船士真称上高手的,或只白妖女一人,那就非常理想。
寇仲苦恼道:“那就糟透,假若我们潜入水里,而不久后白清儿的官船开出,只要有点脑筋的人都知我们是搭顺风船。”
雷九指剧震下,露出不能尽信的神色,以迅速的手法解开包裹,神情激动的抚摸遗卷,说不出话来。
寇仲道:“确是见过鬼便怕黑,真古怪,白妖女为何这么急赶回襄阳?否则夜里那犯得着全速行驶,这太危险哩!”
徐子陵点头道:“这番话很有见地,我也把握到你的真正心意。好吧!看杨公卖藏可否助你完成梦想。”
徐子陵点头道:“此话大有见地,但木箱仍可装其他东西而非海盐。”
昨夜一战,对他们实有无比重要和深远的意义。
两人交换眼色,均感奇怪,暂时打消潜进船舱的意欲。
见他出来,寇仲怨道:“看你这小子平日温文尔雅,昨晚却像疯了般找我来揍,真是惨过血战沙场。”
徐子陵淡淡道:“你是赌博的大师,这包裹便等若是把骰子掩盖的盅子,赌注清楚分明,你要不要和我赌这一把。”
寇仲收敛笑容,脸容露出深思的神色,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这世上真能令我寇仲动心的事物屈指可数,现时排在头位的就是能压倒其他所有竞争者,成为天下之主,以我相信对百姓有利的方式,去让他们过幸福太平的日子。我或者不是治国的长材,兼且懒散,可是此刻天下需要的并非一个有为的君主,而是像我们练《长生诀》般睡觉才是练功的最佳法门。正如老跋所言,隋朝已为新朝打下坚贯无比的基础,无为而治才是最好的治国良方,只要能让人民休养生息,国家就可强大起来。”
雷九指油然道:“这些木箱均为上等桃木,用作箱子是大材小用,可知明虽是运盐,实兼运木,无论攻城守城,均需木材,但这么一下手法,可掩人耳目。”
徐子陵道:“此战看来避无可避,但无论我怎么不在乎,亦绝不愿被人活擒囚禁。愈接近关中,我们愈危险,皆因尚多出个李小子,对我来说,李小子的雄材大略比佛道两门合起来的力量更难应付,我们如此硬闯关中,是否明智之举?”
徐子陵茫然望往舟船疏落的河道,缓缓道:“或者在很多事情上,我和你是与其他人有异,但实质上我们并不能直接明白自己。对于生命,更绝不知道是甚么回事。生命究竟是甚么,生命的结果会是如何。每一个人终其一生都要面对内外两种现实,无论仲少你多么神通广大,也只能从外在的一些蛛丝马迹,去捕捉我内在的情况,得出来的只会是扭曲后的东西。尤有甚者,你只能从自己的想像角度出发,去了解别人的生命。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们是注定要误解别人。”
寇仲苦笑道:“你不时提醒我,我怎会忘记。若真能一统天下,我就把帝位让出来给有德行才智的人。”
李子通一向和萧铣勾结,照理萧铣该和沈法兴不和才对,怎会容许沈法兴的爪牙海沙帮在自己的地头自由活动,大作买卖。
徐子陵哂道:“这种事说说可以,实际上却行不适。若是如此,你不如提早金盘洗手,回乡下开间食馆算啦!”
寇仲抓头道:“坦白说,做皇帝确是非常闷蛋,据鲁妙子说秦始皇于国事无论大小,他都要亲自裁决,每日竟要用衡石秤出一定份量的文牍,非批阅完不肯休息。在帝位的十二年中,有五年是在巡狩中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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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道:“入关后就是一条没有回头的不归路,我实不愿看到你将来后悔莫及的模样。所以你必须把事情的后果和责任想通想透,不要因一时意气而被命运牵扯鼻子走,否则终有一天错恨难返。”
徐子陵、寇仲和雷九指坐在码头附近一座菜寮内,目送林朗和公良寄的船离去。徐、寇两人都经过雷九指继承自鲁妙子的易容术加以改装,变成两个脚夫模样的粗汉,这类人在码头混粗活的地方最是常见,不会起眼。
接而是闻采婷的声音道:“只要抵达安夏,有辟师叔接应我们,便甚么人都不用怕。”
凭他们的身手和超人的感觉,只要避开白清儿、闻采婷那级数的高手,就可在船上来去自如,但这当然是指当船土的数十名大汉都没有提高警觉的情况下方能做到。
徐子陵道:“不一定要坐船,我们有手有脚,走路也行,就和师妃暄比比脚力。我们在半途上再潜上白妖女的船,当更可避人耳目,走吧!”
昨晚的一战对两人均有“催生”的作用。
雷九指微笑道:“我作出这判断是基于两个原因,首先就是箱子的重量,其次就是这批大汉是海沙帮的人,他们不卖盐卖些甚么?”
徐子陵心中浮起师妃暄灵气迫人的玉容,深吸一口气道:“当日在入蜀前,师妃暄告诉我四大圣僧当年联手追杀石之轩,曾三次围击他,仍是给他负伤逃去。我一直没深思追几句话。坐下再说。”
雷九指道:“该是海盐!”
寇仲享受雷九指为他揉捏宽阔的肩膀,点头道:“我刚想过这问题,会否是因为我们的‘真气’质同性近,故难以发挥自疗的功效?”
寇仲怔怔的呆想片刻,点头道:“你这番话确有深刻的道理,我的确不解你,至少从未想过你会有这种想法。不过这种把事情看透看化的能力是查高度的危险性,会把你推向孤独的深渊,对人与人的关系不感兴越。”
徐子陵笑骂一句“去你的”后,始淡然道:“对男女之情我是个很懒散的人,生命稍瞬即逝!本身已是如此不足,何况其中的人和事。缘来缘去,不外如是。”
徐子陵微笑道:“放心吧,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事实上你把握得我很准,我在成都时曾因石青漩的箫曲勾起爱慕之意,然后她才告诉我要独自终老,那像一盘冷水照头淋下来,足可与那趟你被宋玉致拒绝相比拟。此事我只会说给你一个人听,哈!说出后舒服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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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长江西行,一口气奔出三十多里路,来到一座山的最高处,你眼望我眼,心中均感无比的震骇,因为对师妃暄,他们完全的看不适摸不透。
徐子陵低笑道:“那次大海的经验定一吓得你很厉害,现在仍犹有馀悸的样子。”
寇仲叹道:“真想狠狠和他们打场硬仗,不过你定不会同意。”
啊哈一笑,迳自离去。
寇仲凑到他耳边道:“为保留真气,绝不宜长期藏在水内。”
两人脱掉外衣,剩下里边的水靠,利用岸旁崖石的掩护,潜入水中,迎上白清儿的座驾舟,依计划附在近船尾的位置,先来个贴耳细听,登时把船上所有声音尽收耳鼓内。那是个丰富和充满空间层次纯由声音形成的世界,有如目睹,清晰得连两人都吓得一跳,心知肚明昨夜的试招今他们获益良多,功力火候更深进一层。
寇仲笑道:“放心吧!我岂是那没分寸的人,何况今趟是斗智不斗力,否则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等开船。”
徐子陵点头道:“我亦在心中嘀咕奇怪,昨晚她已露上一手,教杜伏威到赌场找你,照我看她该是亲身追赶我们,而我们则肯定被她监视。她乃玄门高人,心灵的触觉比我还要高明,再配上她超凡入圣的武功,所以我们才会像傻子般全然不察。”
寇仲苦笑道:“你这小子总教我担心。是否受到甚么感情上的挫折或打击。对生命你好像比以前更消极悲观。”
雷九指愕然道:“里面是甚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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