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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希白微笑道:“多谢子陵对他赞赏,小弟这蜗居原来的布置全被小弟换过。唉!小弟的癖好就是不能忍受庸俗的东西。”
侯希白谦虚答道:“正是小弟劣作,请子陵赐教。”
寇仲记起韦正兴是关中最有名的医师,有‘活华陀’之称顺口问道:“韦大夫怎么说呢?”
在雪粉飞扬下,广阔的东御池晶光亮澈,默默地反映着池畔铺上新装的亭台楼阁、老槐垂柳,仿似人间仙境。
侯希白脸色一沉,缓缓道:“这情况正是他一手促成的,坦白说,我对不死印法并非那么热心,因为这世上尚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可让小弟去沉醉追求。只是知道杨虚彦必不肯放过我手上的另一截印卷。一旦让他练成不死印法,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我侯希白。”
其中一副的上联是“放明月出山,快携酒于石泉中,把尘心一洗;引薰风入室,好抚琴在藕乡里,觉石骨都清。”
由于眼见张睫妤娇躯剧震,众太监宫娥同时飞扑过来。
寇仲硬着头皮胡诌道:“这是一种罕有的寒热交侵症,病发时寒热并作,不发时……唔。就像娘娘现在这情况。嘿!放心吧!只要我弄一剂对症的草药出来,保证娘娘会大有改善。张捷妤就像沉溺在大海的人遇到浮木般,生出希望和信心,皆因从没有大夫敢夸口可治好她的病,秀眸亮起来道:“那就麻烦莫大夫立即为哀家开出药方。”
徐子陵扼要解释后,反问道:“侯兄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徐子陵暗付此事须得寇仲同意才成,点头道:“此事迟些再说,眼前你对杨虚彦有什么眉目呢?”
徐子陵以苦笑回报,道:“你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小弟怎能坐视。”
一把扯着徐子陵衣袖,转入横巷去。
李建成在寇仲耳旁低声道:“张娘娘今趟的病起得非常突然,半个月前她在宫内玩球戏时忽然晕倒,此后得此怪疾,一直时好时坏,连韦正兴都束手无策。”
徐子陵苦笑道:“在这方面你至少可做我的师公,我哪有资格去指教你?”
侯希白对徐子陵的坦诚大为欣赏,笑道:“换过是其他人,无论是如何外行,也必胡诌一番,以附庸风雅,由此更显子陵君子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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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希白领他直入深巷,来到一所小院落的正门,推门道:“莫兄请进。”
忽然有人从横巷撞出来,哈哈笑道:“弓兄你好!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徐子陵大惑难解的道:“令师究竟是什么心态,见到你们两个斗生斗死的,竟也不置一词吗?他现在究竟站在哪一方?”
寇仲当然诈作不闻不知,感到那宫女正探头出来朝他张望。
侯希白领路而行,潇洒笑道:“有钱使得鬼推磨。这几年来我专为付得起钱的人作画像,赚了一大笔。虽说长安很难批到户籍,却给我将屋连户籍一应买下来,以作藏身之所。”
郑公公乃精通武学的高手,闻言起疑道:“听说莫大夫乃内家高手,不是妄自想为夫人输气吧!”
另一联是“从曲径穿来,一带雨添杨柳色;好把疏廉卷起,半池风送藕花香。”
就在此刻,他倏地发觉这高贵的夫人体内经脉欲断,像经不起任何微弱力道冲激似的,骇然知机下立即收回真气,并抬起搭腕的右手。
寇仲心想这岂非立即要他出乖露丑吗?忙道:“这帖药必须小人亲自上山采药选料泡制,马虎不得,娘娘请给小人一两天时间,听说终南山最多名药呢?”
室雅何需大。侯希白这小厅堂布置简雅,窗明几静,最令整个环境充盈书香气息的是挂在东西壁间两对写得龙飞凤舞、清丽高古的长对联。
旁边一位该是张捷妤贴身爱婢的俏丽宫女接口道:“我们贵人的意旨是医者须讲求望、闻、问、切;若拘于尊卑俗礼,顾忌多多,反妨碍莫大夫的诊断。所以莫大夫可免去这些宫廷礼节。”
寇仲倒没想及这破绽,人急智生下道:“小人需要的一味主药是一种叫长春花的根茎,绝不受风雪影响,姐姐请放心。”
宫女道:“不若公公随小婢入去禀告贵人,由她定夺好了。两人足音远去。”
郑公公听得半信半疑,双目乱转之际,张捷妤长长吁出一口气,道:“莫大夫断脉之法与别不同,显是有真才实学,刚才一下子令哀家全身气血似欲翻转过来似的。”
幸好张捷妤半晌后恢复过来,睁眼“啊”一声呼叫。
侯希白狠狠道:“我发现了他炼制石师所传‘焚经散’的痕迹,他可瞒过任何人,如何能瞒得过我侯希白?”
在众人目光虎视眈眈下,寇仲暗中送出三注真气,钻进她的气脉内。
徐子陵离开东大寺,整个人轻松起来。心想该是留下暗记的时刻,好能与寇仲联络,认准方向,在雪花纷纷中朝朱雀大街走去。
徐子陵心中一震,暗忖杨公宝藏内的“邪帝舍利”,极可能就是弥补不死印法破失的一个关键。
寇仲在李建成、常何、冯立本三人陪同下,沿着池旁碎石铺筑的园中小道,朝张捷妤所居位于东御池北园林内的凝碧阁缓步前行,在分隔东园和主殿群的隔墙外,远处太极殿的殿顶耸峙于雪白的林木之上,气象万千。
郑公公欲言又止,张捷妤俏目往寇仲瞧来,问道:“大夫真的胸有成竹吗?哀家患的究竟是什么病?”
这种睹此思彼的想像力,令寇仲心神提升至超乎眼前的物象到达另一层次,感觉新鲜。
两人进入上书“宣平”的坊门,又是另一番情景。长安城内坊与坊间都以围墙街道分隔,井然有序,每坊四门,主要街道是以十字形贯通各门的石板路,小巷成方格网状通向坊内主街。坊内民居多为低矮的砖木房,朴素整齐,院落森树时花,窗明几净,一片安祥舒适的居住气氛。
李建成冷哼道:“他说来说去都是寒燥虚实那一套,只有秦王才硬说他医术了得。照本殿下看他不过医道尔尔,只是凑巧医好几个病症,便声名大噪,遇上真正棘手的奇难杂症,立即束手无策。”
侯希白沉吟片刻,冷笑道:“愈清楚我这位不同门师兄弟的行事作风,愈知道他是个手段卑鄙的人。”
蓦地张捷妤娇躯剧震,寇仲大吃一惊,慌忙缩手。
暗伴寇仲的两个小太监互打眼色,对寇仲这神医似乎都不大看好。事实上连寇仲亦对自己没有信心,不由有点几紧张。片晌之后,郑公公回来道:“有请莫先生。”
张捷妤痛得冷汗直冒,娇躯抖颤,众人一时间连寇仲都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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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希白摇头道:“这只是一个种假象,杨虚彦该像小弟般,只能凭自己的本领去混出事业和成就来。当我和杨虚彦任何一人练成不死印法,首先就要应付魔门两派六道的挑战。石师正是要通过这种种考验和斗争,要我们两人之一能脱颖而出,成为统一魔道的人。”
寇仲闲着趁机欣赏这凝碧阁的内园景色,纵在这冬寒雪飘的时节,他仍轻易想像出在园内繁茂的古槐和苍柏下,春夏时在浓荫遮地、满园碧绿的蔓草衬托中,雪白的梨花和对丰红的桃花争香竞艳的迷人情景。
出前的头等大事,乃如何安然脱身开溜,忙肃容道:“公公切勿掠急,此乃应有之象。对娘娘的病小人已成竹在胸,眼下须先往来搜集草药,解去娘娘体内寒热交侵之毒,才能用针把恶疾根治,公公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