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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奇为之哑口无言,暗忖若赫连勃勃真要击溃飞马会,纵使伤亡不大,不过却肯定师老力疲,再难应付另一场以寡抗众的大战。
与任青媞在无可选择下的盟约,更把他的情绪推向谷底。
江文清问手下道:“他是要来见我?”
屠奉三悠然道:“假若慕容垂和孙恩的大军今晚来犯又如何呢?”
程苍古与祝天云交情最深,相处多年,凄然道:“文清准备如何处置胡沛,我已拟出一份名单,均是胡沛在这几年内招揽和安插在帮内重要位置的人。”
屠奉三独坐内堂,默思不语。
来的最好是王国宝方面的战船,他将可以拚尽最后一滴血,力战而亡以渲泄心中的无奈和愤恨,给生命来一个较有意义的终结。
费正昌道:“文清是否真的决定撤退?如此我们过往的努力,势将尽付东流。”
屠奉三目光往他投来,射出锋锐无比的神光,一字一字的狠狠道:“南郡公把边荒集托付于我,我怎能不战而退。我们现在唯一求存之法,不是落荒而逃,而是置诸于死地而后生,豁了出去,就像谢玄于淝水之战的情况。我们必须抛开敌我的包袱,针对目前边荒集错综的情况灵活应变,如此尚或有一线生机。”
江文清的手扫过祝天云双目,把他的眼皮合上,平静的道:“祝叔叔安心去吧!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让你死而目瞑。”
阴奇来到他身旁坐下,讶道:“老大为何心事重重?不是一切顺利吗?”
屠奉三微笑道:“姬别是否黄河帮的人并不重要,照我看姬别是黄河帮的奸细的机会很大,事实上燕飞也在怀疑姬别。赫连勃勃把他身分揭露,对情况的发展只有很小的影响,又可取信于我。哼!赫连勃勃更可能是另有居心,不想姬别分薄他的利益。”
在以前他清楚晓得统一天下之路既漫长又满途荆棘,可是他总能秉持自强不息,奋斗不懈之心,咬紧牙一步一步往目标迈进。而在此刻,他却感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他只像扑火的灯蛾,不单力不从心,还在自取灭亡。
在这一刻,他完全失去斗志。
阴奇不解道:“老大是否觉得有些事很不合情理呢?否则怎会这般说?”
屠奉三双目现出深思的神色,缓缓道:“赫连勃勃到边荒集来的时间是否有异于寻常的凑巧呢?竟似跟慕容垂配合得天衣无缝,而甫到边荒集便弄出游莹被奸杀的血案,如非真花妖的出现,他还可以继续假扮花妖下去,弄得边荒集人心惶惶,制造出最有利慕容垂进犯边荒集的形势,若非燕飞带着纪千千适于此时返回边荒集,边荒集各帮会肯定乱一团,不战而溃。”
阴奇明白屠奉三终作出判断,肯定赫连勃勃是慕容垂的人。道:“姬别是否被他诬害呢?”
离开建康往边荒集进发时的雄心壮志,所有煞费苦心、别出心裁的计划全告完蛋。他在边荒集的战友将面临更可怕的厄运,而他却完全无能为力。
阴奇不解道:“即使没有内奸的问题,边荒集所有帮会联结起来的力量,恐怕也难过五千之数,更何况各帮会互相顾忌!现在慕容垂、孙恩、赫连勃勃和姬别的人加起来应超过二万之众,这是否杀鸡用牛刀呢?”
淝水之战给他带来最好的表现机会,令他攀上人生一个全新的阶段,可是现在剩下的只有惭愧、自责和悔恨,所有成就便如镜花水月般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
阴奇道:“燕飞怎肯相信我们?”
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祝老大陈尸床上,代表着边荒集一个时代的小终结,他不但领导漠帮避过淝水之战的厄难,还把汉帮壮大起来。
屠奉三摇头道:“呼雷方不可能作慕容垂的走狗,他背后的支持者是姚苌,姚苌过去与慕容垂共事苻坚,说好听点是共事一主,难听些便是狼狈为奸。正是他们大力怂恿苻坚南来,引致淝水之败,也是他们连手抽苻坚后腿,令苻坚无法重整军队,平反败局。这样有野心的人,事成后再没有可能合作下去,除非其中之一肯臣服对方,此种情况当然不会发生。”
绝望失意的情绪紧攫着他。
众人均乏言以对。
江文清道:“我们可否于船队来前办妥一切,尚是未知之数。但如此先除内奸,首先我们会乱作一团,还如何与实力远在我们之上的敌人周旋呢?”
江文清沉吟片刻,呼出一口气欣然道:“燕飞开始信任我哩!”
直破天叹道:“他本来应尚可多撑几天,可惜因心中积郁愤恨无法渲泄,致提早归去。”
屠奉三拍桌道:“说得好!若你是慕容垂,要挑选走狗,在拓跋珪和赫连勃勃间,你会挑选那一个呢?”
江文清颓然道:“这是我最不愿作出的选择,可恨反复思量下,结论仍是大势已去。不论胡沛是否被诛,漠帮的分裂已成定局。而我们尚未弄清楚胡沛背后的支持者,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他失去争霸天下的斗志,失去对自己的信心。若船内有一雪涧香,他肯定会借酒浇愁,然后把一切忘掉。
屠奉三心忖假若阴奇晓得自己心中想的是纪千千,怕她会被战乱波及受伤害,不知心中会有何感想。
程苍古道:“他背后当然有人撑他的腰,若他坚持不肯随我们离开,漠帮会立陷分裂的局面。”
阴奇皱眉道:“赫连勃勃难道不晓得慕容垂在利用他吗?”
屠奉三摇头道:“你若想听明白我的话,必须站在赫连勃勃的位置去看事情。赫连勃勃是知兵的人,更有争霸天下的雄心,凡事必然从大处着眼,否则不会有今天的成就。让我清楚告诉你,拓跋珪此人雄材大略、深谋远虑,赫连勃勃能成为阻他南下的最大劲敌,本身绝非有勇无谋之徒。”
接着向手下道:“把他们请入忠义堂!我要单独见他们。”
屠奉三忍不住问道:“纪千千呢?”
阴奇道:“我们是否该考虑立即远离此地?”
阴奇的心直沉下去,苦笑道:“我们还可以干什么?”
阴奇道:“在老大去见赫连勃勃的当儿,我所得的线报是宋孟齐和郝长亨先后脚的去见燕飞,前者只说了几句话,后者则和燕飞谈了超过两刻钟。”
江文清双目亮起来,平静地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的边荒集再非以前的边荒集,朋友可以变成敌人,敌人更可以成为朋友。”
阴奇道:“听说祝老大情况甚为不妙,汉帮上下人心惶惶,无心恋栈,看情况随时撤离边荒集。”
屠奉三沉声道:“凡事要看远一点,首先敌人是志在必得,不单要全盘接收边荒集,还要一网打尽所有反对的势力,更重要是在控制边荒集后,还要守稳边荒集,足以应付北府兵、建康军又或我们莉州军的全面反扑。边荒集现已成为天下最重要的战略据点,边民不会理会谁在主事,他们但求继续有钱赚便成。谁能把持边荒集,谁便能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直接影响统一天下的成败。”
他自少尝遍兵荒战乱的苦楚。别人虽视入伍为畏途,他却立志从军,是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
屠奉三回复冷静,沉着的道:“只有一个人可助我们扭转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