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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夜羽道:“秦梦瑶加上不舍,恐怕师尊也要有三分顾忌,里老师又中了韩柏那小子一脚,若再加上一个范良极。任谁人也要忍着不动手,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韩柏仍在武昌,我们迟早可把他挖出来。”
兵刃声沉寂下去,一个虎背熊腰、健硕挺拔,脸相豪雄,但看上去爽朗舒服,教人喜欢的青年,背插着长刀,龙行虎步走进厅内。
里赤媚一笑道:“看来夜羽早成竹在胸,那便告诉我,里赤媚可以帮上什么忙?”
里赤媚看他一眼后,望往亭外阳光漫天的花园,淡淡道:“放心吧!只要他们肯离开怒蛟帮,我里赤媚有把握要他们永远回不了去。”
众人齐齐动容,这戚长征竟能边打边说,且声音清朗不断,像平常说话般,只此已可知他功力远胜拦路的众门人。
被范良极打伤了的“万里横行”强望生,坐在亭内的石椅上,看着石桌上一碗浓黑的药汤面冒起来的腾腾热气,脸色苍白,可见范良极那一下实是伤得他不轻。
强望生奇道:“这些汉人难道不知我们的目的乃是要重返中原,为何仍乐于与我们合作?”
这时又有手下进来报告,说完成了对城南区的搜索和调查,却没有任何发现,也没有人见过可疑的生脸人。
里赤媚将手上兰花抛往亭下的人造溪流里,让兰花随水而去,问道:“刚才我看到怒蛟帮在秘密调动手上几艘性能最佳、作战力量最强的船舰,看来是准备援救双修府,你是否准备和他们打场硬仗?”
戚长征眼光再落在马峻声脸上,冷笑道:“我还当你是个肝胆相照的朋友,将我们的行踪全盘奉上,希望你能为我请来援兵,但我们得到的是什么援手?就是莫意闲和谈应手张开了的虎口,马峻声!你有何解释?”
强望生有点不满地看了远处的里赤媚一眼,提高了点声音道:“以里老大魅变之术,谁可拦得住他,只要当时给韩柏加多一掌,不是所有问题也解决了吗?”
众人都默然不语,体谅出不舍的心意。说到底,谢青联之死,只是在争夺鹰刀之事上输给了马家兄妹,与因小故被蓄意谋杀不可同日而语。而且马峻声乃知道鹰刀去向的人,势成为天下觊觎鹰刀者的共同目标,不舍自不能一掌将他打死。
秦梦瑶一声娇叱,便将剑势收回,飘往地上。
众人听他语气,便知马峻声定是干了对不起戚长征的事。
方夜羽道:“若范良极和韩柏真是神通广大至可使得动堂堂府台大人来掩护他们出城,我们也唯有输得口服心服,但我却怀疑他们是否有这种能耐?”
这人天性刚毅沉着,愈困难的事愈感到乐在其中。
马峻声脸色阴沉至极点,没有答话。
方夜羽沉吟不语。
不舍皱眉道:“戚小兄可知这厅内止举行八派的重要会议……”
冷铁心连退两步,坐倒椅上,喷出了一鲜血,摇头道:“真是高手!”
马峻声垂头道:“不舍大师,请动手吧!”
众人看着瓦背撞后洒下的碎石尘屑,呆在当场。一直没有动手的杨奉一声大喝,穿洞追去。这时谢峰手上仍托着个古剑池的弟子。
强望生听到范良极三个字一对眼欲要喷出火来,刚想骂上几句,里赤媚那柔美韧韧,不瘟不火的招牌声音传过来道:“老四!内伤最忌动气,伤药最怕冷饮。”
喇嘛一声长笑,将马峻声像兵器般挥出,迎向秦梦瑶电射而至的长剑。
方夜羽微笑道:“又让我作另一个假设,就是假设当年传鹰放弃仙道的追求,转而号召天下,我们是否仍能入主中原,也将是个大疑问。”
秦梦瑶凌空拦截。
不舍环目一扫,见到虽有弟子倒在地上,但都是给这喇嘛运劲震飞,阻挡其它高手,受的只是皮外之伤,也可以说是对方手下留情,稍微放下心来,向秦梦瑶望去。
强望生调气完毕,精神好了点,道:“若我们能将怒蛟帮的水师掌握在手里,将可以把整条长江彻底控制过来,于我们灭明兴元的大业会有极大的助力。”
“叮!”
里赤媚收起笑容,神态仍是轻轻松松,闲话家常地道:“自上官飞创立怒蛟帮,以水战起家,称雄天下,朱元璋若非得他之助,也不能击败亦以水战见称的陈友谅,今次我们若与怒蛟帮正面对仗,无可避免也要和他们在江面湖上一决雌雄,岂非重蹈昔日陈友谅的覆辙?”
(卷七终)
强望生叹道:“假设庞老肯出手,何愁大事不成?”
园内的里赤媚对强望生的话置若不闻,伸手摘起一朵兰花,送到鼻端用心地嗅着。
众人心中感叹,又会是这么巧,刚刚秦梦瑶还在质询马峻声以什么条件向孤竹换回韩柏,这戚长征便来兴问罪之师,不用说也是马峻声向孤竹泄露了怒蛟帮一众的行踪,才使莫谈两人知道应在何处守候他们,难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强望生呆了一呆,深吸一口气后,平静下来,举碗“嘟嘟”的把药汤喝个干净。
那喇嘛眼中精芒一闪,也不知使了下什么手法,一指弹在刀锋处。
“砰”谢峰拍几而起,厉声道:“马峻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舍轻叹一声,往谢峰看过去,谢峰会意,微一点头,坐回椅里,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夹杂对自己比不上不舍的失望和对死去儿子的失望,忽地意兴索然,马峻声的生死也像与他再没有半丁点儿的关系了。
方夜羽皱眉苦思道:“范良极究竟将韩柏藏到那里去了,照理若还有个逍遥艳姬,韩柏又受了伤。他们要躲起来真不容易呀!”
秦梦瑶双脚在横梁一勾,挂在那里,紧盯着在人堆里纵横捭阖的喇嘛。
戚长征眼前一花,马峻声变了那喇嘛,忙全力一刀劈出。
连里赤媚亦为之愕然,道:“庞老怎么会输!”
戚长征仰天一叹道:“天下间竟有如此秀色,戚长征真是大开眼界。”
谢峰心中一动道:“戚小兄与马峻声有何过节,何不爽快说出来。”
“哗!”
不舍闷哼一声,飞退往后。以化开对方掌上传来那怪异无比的内劲。
假若马峻声晓得秦梦瑶其实并不知他和孤竹的对话,可能还会砌辞强辩。现在却知道说出什么砌辞也没有人相信,他原本以为今次必能因缺乏真凭实据可安然过关,岂知事与愿违,说到底都是因为韩柏并没有死,可知人算是及不上天算。
方夜羽微微一笑道:“不是这小子难抓,而是范良极这老家伙难找,秦梦瑶若非知道有范良极在附近照应韩柏,亦不肯轻易让里老师离去。”
戚长征离马峻声最近,一个箭步标前,长刀往马峻声点去,不是要杀他,而是要制他的穴道。
方夜羽道:“调动船只并非现在的事,早在几天前浪翻云离岛后,怒蛟帮便进入全面备战的状态,二十八艘最大的战船均驶离了码头,不知所终,教我们完全猜不到怒蛟帮的布局,不知道它们可以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突然出现。”
厅内众人无不骇然大惊,要知这里高手如云,又有秦梦瑶和不舍这类级数的高手,居然人来到厅上才有所觉,难道来者竟是庞斑?浪翻云?又或早先曾出现过的“人妖”里赤媚?甚至是被怀疑在幕后指使的“鬼王”虚若无?
“锵!”戚长征大刀出鞘,冷然道:“三年前渡头一战,戚某以半招落败,今日很想再试试马兄的剑,是否仍有昔日的雄风?”
里赤媚则悠闲地在亭旁花丛里的小径漫步,细意观赏几盆开早了的兰花,似乎再没有其它事物比这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众人怒喝声中,兵器纷纷离鞘,但要先挡开疾射下来的碎石碎片,武功较次的人已头破血流,可见对方的气劲是如何惊人。
“当!”的一声,如中金石。
里赤媚道:“除非是他们能混在刚才府台兰致远的车队里,那是我们唯一没有碰的出城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