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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静霆王府。”
苏音尘给小厮留了句吩咐，抬脚上了马车，靠在马车上，开始闭目养神。
小厮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多问。
……
当年南宫煊没有今日的权贵，并不受人待见，连着静霆王府也是个偏清冷空寂的地方。门前就两棵光秃秃的银杏，不知道的以为走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四年前，南宫煊忽然请旨出征，所有人都以为他回不来了，本来王府里家仆就少，后来更是都遣散了，这会儿回来，景帝给他里里外外换了个干净，一个旧人都没留。
还是南宫煊今日差人去把以前的几个重要管家，婆子，侍女给请了回来。
南宫煊虽然不是念旧的人，可也总觉得，人还是旧的使唤的舒服。
今日来了好些人，送了许多贺礼，王府门前的厚雪都踏平了，小厮乐坏了，正好懒得扫。
苏音尘大概是今日最后一个客人。
没有拜帖，小厮敲门后，苏音尘独坐马车头，压根就没有下车，坐在边上，无聊地用脚拨马车上的积雪。
冬日的夜幕落得很快，周围已经漆黑一片，只有两棵孤零零树干在北风里微微摇晃，许久，静霆王府里探出一个打着灯笼的家仆，与苏音尘的小厮说了几句。
又是一阵黑暗，那家仆应该是去通传了。
夜寒雪凉，鹅羽般大雪裹着料峭的北风而来，苏音尘身上落了一层雪白，寒风凛冽下，他缩了缩脖子。
小厮见他竟也不撑伞任大雪压在自己的身上，心里一急忙转了身回到马车旁，一边匆匆从马车边拿出一把画着桃花的油纸伞撑起来挡在他头顶，一边小声唠叨：“您怎么也不撑伞？明明就是个受不得寒风的身体，您自个儿还不顾惜着些，白糟蹋了这副好模样！”
苏音尘朝他笑了笑，已经很少有人顾虑着他的身体了，他们都恨不得榨干自己的这副身子的价值，好赚更多的银子。
“小周，家里最近可好些了？”
苏音尘很少笑，作为一个卖笑人，确实不太合格。小周见过他笑，可那种明晃晃敷衍客人的假笑太过虚伪，一点也不像这个人。可今日的笑不一样，透着一股真切感，小周被他笑得脸微红，又觉得他的容貌太过明艳，不敢直视。
小周低着头，语气感激地回道：“幸好有您，不然我那七十的老母亲可能就要去了，如今服了几贴好药，已经好多了。”
苏音尘点点头，道：“那就好。”
然后他就抬脚进了马车，小周愁着脸看着他，道：“应该很快就有人通传了，您不下车等着吗？万一是王爷呢？”
苏音尘坐在暗色的马车里，小周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有些黯然，他语气浅淡，只有一丝丝的悲凉，在雪夜里异常鲜明。
“他们不会让我再进门的。”
小周难过问道：“为什么？”
苏音尘侧首从马车上的漏窗去看静霆王府四个字，幽幽回道：“你若是知道我当年是如何离开这里的，你就该知道，这一生，我都回不去了。”
“更何况如今，我沦落成这副样子……又有什么颜面……”
小周不说话了，他明白北国如今比前朝开放的多，达官贵人也有的以豢养小倌为荣，阳春楼，白雪楼的名妓多能养在贵人的府邸，好一点留个小妾的名头，不好的，没名没分过日子，指不定那天人就没了。名妓再有名，也是妓，虽可许配高官为妾，却仍被人低看一等，更免不得受家中女主人的欺辱。
苏音尘的以后，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