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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致远非常能够理解约克的心情，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是退一万步说，张恨水和他的妻子离婚，带着孩子前往兰芳，而张恨水的妻子和约克回去继续生活，那样也不是最佳解决办法，带给三个人……不，是四个人，包括孩子在内，带给四个人终将都是漫长的痛苦。
但同时，约克也是个极端自我的人。
这也是兰芳规定的人情往来上限，再多就属于不当。
其实约克的家庭，就是目前整个法国的缩影。
其实对于约克来说，哪怕是没有了那个并不幸福的婚姻，他也完全可以开始另一段感情生活，战场上的经历，表示约克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但更大可能性出现的情况是你不会回来。你妻子已经领到你的阵亡通知，如果是你，你会不会等时间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假？当时你妻子有三位老人需要赡养，下面还有两个孩子，你让她怎么办？你不会不知道那两个孩子的来历吧，那是你哥哥的孩子，他也是阵亡的烈士，经过陆军部确认的，但你哥哥的妻子已经另外嫁人，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为什么不肯坚持待下来等等你哥哥的消息呢？”秦致远耐心。
秦致远在兰芳不准备这么做，因为社会职能部门，并不是普通的服务行业，用普通人的要求来生搬硬套并不合适。
秦致远走的时候没忘记给孩子留下一个红包，里面现金不多，只有十个法郎。
相对于张恨水和他妻子的相濡以沫，军士长约克这里就情绪激动得多，哪怕是见到秦致远这样的高级将领，约克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世界大战带给人们的伤害远远不止表面上那些，被战火摧毁的建筑可以重建，被战争伤害的经济可以复原，但对人们心理的伤害无法弥补，那需要感情去抚慰，而且需要蛮长的时间。
现在看上去，那个并不坚固的支柱已经崩溃。
“呃……秦，我不会了。”约克明显底气不足。
对不确定的未来的畏惧，对无人关心的畏惧，对没有感情生活的畏惧。
“兄弟，这不是你的错……”秦致远起身，过去抱住约克的肩膀，轻拍约克的后背，嘴里在不停的念叨：“一切都会好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最大的不幸已经没有了……只要我们能坚强面对，生活将会更加美好……”
“我……我不知道……”约克无言语对。
公务员就要有奉献精神，没有奉献精神最好还是不要自取其辱。
好半天，约克才平复心情。
这当然不是秦致远的拖延之策，实际上，外籍军团正在大量招收有经验的战士，他们将会被派往兰芳，从事和母国不相干的工作。
这种情绪如果继续蔓延下去很危险，说不定会因为无法及时得到宣泄而迁怒他人，很多危及公共安全的暴力事件就是这么发生的。
或许哪怕是在战俘营的日子里，约克都没有哭过。
其实也不算是祸水东引吧，这个问题如果真要追究责任，那么就只能追究法国陆军部的责任。
约克的这种表现，其实就是畏惧。
而对于约克来说，他的感情世界已经被摧毁。
其实约克也明白他不应该更多苛求，但心中那口气就是缓不过来。
听到秦致远的质问，约克好一阵子都是瞠目结舌的样子，然后才期期艾艾：“起码她应该确认一下……”
约克抱住秦致远的腰，把头靠在秦致远的胸腹间，就这么哭得撕心裂肺。
连在一旁守候的宪兵都忍不住侧过身去，这一幕实在是令人伤感。
法国在世界大战中损失了大概140万人，这仅仅是死亡人数，要知道法国的总人口只有不到4000万人。
秦致远轻声问：“约克，你信任我吗？”
或许在成为俘虏的那些日子里，对家庭的爱和对妻子的眷顾是他唯一的支撑。
这样的人，无法忍受别人的冷漠，他们通常善于使用暴力解决问题，所以他以前才会殴打自己的妻子，所以当约克回家之后，看到自己家里已经是这个样子才会情绪失控。
而且法国的死亡人口又大多数都是青壮年，所以战争对于法国的伤害可想而知。
这确实充分保障了警察的权利，但总是有点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