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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多川义人冷笑着说道:“你们有食物能够坚持到救援?如果有,当我没说过。如果没有,除了想办法杀死他们之外还有别的方法?”
但喜多川义人听见这声音,却喜极而泣的又喊道:“太好了,太好了,晓羽君,你还活着太好了,那天他们下来找你和苏小姐,我都吓坏了,他们回来什么也没说,我也不敢问。”喜多川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
然后程晓羽猛的惊醒,双手撑着车顶盖,睁开眼睛看着没有一丝光亮的四周,大口的呼吸着浑浊的空气,此刻他已经大汗淋漓,梦中的恐惧像蛇一样的紧紧的缠绕着他的心。
为了节约体能两人话说的不多,除了睡觉就是睡觉,两人躺在车顶,程晓羽靠着苏虞兮的肩膀,他经常睡醒过来听着她平稳而又有节奏的呼吸,就觉得安心,这可以让他获得暂时的宁静。又时候他会幻想自己和苏虞兮正躺在海边的长椅上,看着无尽的夜空,这样的想象才能让他度过无所事事的时间。
“我偷偷跑了,现在男的除了河口元和小山兄弟,就只剩下我了。”这里喜多川实际上说了谎言,根本没有人管他跑不跑,他们只是不给他东西吃而已,他们根本没有把喜多川义人放在眼里。
程晓羽从那些喊叫声中判断,对方应该还不知道苏虞兮的身份,他心道:还算喜多川义人有一些良知。
苏虞兮也从黑暗中静静的坐了起来,程晓羽犹豫了一下,在苏虞兮耳边小声说道:“要理他吗。”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晓羽听见有呼喊他的声音,他睁开眼睛,仔细辨别了一下是喜多川义人。
“我不饿,你要是想吃,你就吃吧!”苏虞兮说道。
程晓羽站在油腻的水里,空腹让他有恶心的感觉,苏虞兮摸索着将撬棍递给了程晓羽,又小声叮嘱道:“不要说我们还有食物。”。
但程晓羽会为苏虞兮在这暴风雨中扎起薄弱的风帆,希望她能看见为她指路的这一抹白色。
程晓羽听到水谷先生自杀的消息,无比悲伤的叹口气道:“可是我们两个有什么用?杀的死他们四个?”
程晓羽走了几步才打开电筒,照亮水面,他躲在一个立柱后面喊道:“那喜多川先生,你找我干什么?”
他们当下躲在那幽闭的散发着水腥气的负三楼停车场,为了不被他们发现,如今他和苏虞兮趟过齐腰的水,在负三楼找了一辆靠在墙角的越野车,躺在顶棚上面。这里面积颇大,伸手不见五指,因为水以齐腰等于有天然的保护。
程晓羽也不清楚在这里已经过了多久,只觉得每一秒钟都很漫长,这里像是地狱的永夜,每时每刻都是对心里巨大的煎熬。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是的。”然后他再次下意识地问道:“已经过了多久了。”
幸好那群人只找过他们一次,也来过负三楼,站在楼梯口喊叫了几声吓唬他们,可能不想下这齐腰深又脏又腥的水,所以放弃了。当然他们也是笃定程晓羽和苏虞兮没有食物和水,迟早要么投降,要么死亡。
这些时间,因为无法静下心来,他只能不停的胡思乱想,他知道自己脱开那些记忆,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如果说苏虞兮是一艘行驶在人生海洋中的钢铁巨轮,那么他不过是一叶小舢板而已,除了依赖记忆的先知先觉和抄袭之外,似乎滔天巨浪一来自己就会被打翻在海底。
程晓羽捏了一下苏虞兮柔若无骨的手表示知道,他的手里还多了一块巧克力。
“我们当时就商量了乘晚上他们睡觉,控制住他们,结果没有想到被吉本告了密,吃过饭之后,他们在齐藤先生上厕所的时候,先杀死了保安齐藤先生,然后又在我们面前杀死了起来反抗的松浦先生,但却放过了年事已高的水谷先生,只是说不给他饭吃,因为我当时没有起来反抗,所以也没有杀我。”喜多川说到这里的时候还顿了一顿,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痛哭流涕的跪地求饶,并一再说了出去后一定会给他们很多钱这样的话,他们嘲讽他,踹他,并扯过了瑟瑟发抖的森本美季蹂躏了一番。
程晓羽沉默了一下大声问道:“我们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此刻程晓羽深陷噩梦,在梦里他一只脚踏在虚空之中,脚下是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到的电梯井,此刻他正命悬一线,马上就要堕入无尽的黑暗,他如同风中挂在枝头的秋叶,摇摇欲坠的顷刻,有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他。
苏虞兮轻轻说道:“我们别无选择。”
程晓羽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准备从车顶缓缓进入水里,悄无声息的站到水里,他叮嘱苏虞兮道:“那好,你在这里别动,我换个地方和他说话,你别暴露位置了,万一有什么事情,你也别出声。”
“我们两个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喜多川义人仿佛已经看到了生的希望。
程晓羽在这粘稠的黑里看着苏虞兮,即使隔得很近,他依旧只能看清楚一个大概的轮廓,周遭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从现在开始,你不吃,我就不吃。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
程晓羽没有问过苏虞兮接下来要怎么办,他知道她在等,等事情失控,等转机出现。
喜多川义人大声地喊道:“晓羽君,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你一定得帮帮我,你一定得帮帮我,那群人都是禽兽啊!”那声音有些撕心裂肺。
程晓羽回头看见如同流星般闪过的眼睛,在灯光的摇摆中,那张模糊的脸逐渐变得清晰,苏虞兮满身伤痕流着眼泪的样子印入他的眼帘,她拉着他的手,还在大声的说着什么。
在想象的浪潮里,程晓羽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随后的苏虞兮的身后出现了新井大叔的面孔,只是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推了一下,两人便拥抱在一起,掉落井里,如同漆黑夜空坠入大气层中的陨石,摩擦出熊熊的火光,极速的朝毁灭奔腾而去。
地下停车场的空间颇为广大,程晓羽在水里行走掀起的水声和回声激荡在一起,在这幽暗的环境里有些让人瘆得慌。
程晓羽吐了口气说道:“小兮你吃点东西吧!你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怎么吃东西。”
每次他枕着从汽车里翻出来的靠枕,转头望着她的方向的时候,虽然因为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觉得自己能从这一片漆黑里,看到深邃的宇宙。
苏虞兮说道:“你得吃饱点,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得你使力,我脚伤没好,跑都跑不动。”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即使是饿死,也得我先饿死。”他忍住腹内巨大的饥饿感,强忍着吞咽口水的感觉说道。
喜多川义人声音哽咽地说道:“你和苏小姐走之后,当天下午水谷先生就找到松浦先生、齐藤先生、我还有人渣吉本,告诉了我们藤井先生是被河口元杀死的,因为没有十天救援这回事情,河口元和小山兄弟为了活命很可能把大家都害死,说这种杀了人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程晓羽已经设想了一万次对方摸过来的情况,他伸手摸了摸身边撬棍,他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又做恶梦了吗?”身边的苏虞兮轻轻地说道。车顶的空间自然很狭窄,两人翻个身都会触碰到。
停车场里还回荡着喜多川义人的喊声,程晓羽将巧克力三口并做两口吃了,他第一次觉得巧克力会这么好吃,入口即化,他几乎没咀嚼就吞咽了下去。
苏虞兮仿佛脑海里有一块精准的时钟一样,回答道:“二十八个小时。”
有人过来,这无比寂静的地方就会发出“哗哗”的水声,漆黑如墨一样的空间更为隐蔽提供了绝佳的环境,电筒的光亮在这里微弱到随时都可能被吞噬一样。
程晓羽半晌没有说话,这些时候他脑海里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将手中的撬棍握的更紧,然后说道:“确实没有,要想活下去,似乎我们别无选择了。”
他接着说道:“当天晚上他们就把所有食物和水搬进了女士住的保安室,并强迫了美季和麻生小姐和他们……一起睡,他们反锁了门,我听了一晚上的哭声,根本无法入睡啊。只有我和水谷先生在外面,这天晚上水谷先生自杀了,我很害怕,就跑了。因为我没有食物,估计他们也懒得找我,但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其实这里喜多川又说了慌,他是在第二天被河口元以及小山兄弟当狗一样的戏弄,然后仅仅得到了一块肉干,无奈之下才被迫离开的,他知道河口元他们根本没打算让太多人活着,浪费口粮,想到那场景,喜多川就会咬牙切齿,如果河口元单独出现在他面前,他甚至会冲过去捅死他。
他看着苏虞兮的脸和身体在梦中燃烧,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我拿起剑无法拥抱你,我放下剑就无法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