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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东能看着在冬日暖阳映照下闪耀着光芒的端木林莎没有再多问,在她的退学申请上盖了章,接下来端木林莎还有几个地方要跑,每个地方都要盖章。
廖东能听到端木林莎的这席话,心里五味杂陈,和大部分读书、学习、考试只是为了生存的学生不一样,这个姑娘已经有了自己完整而清晰的世界观,也许那些未知的世界,那些不曾有人到过的风景,就是为了这些有梦的人存在的……
但真的是吗?去看看这个世界,去扮演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不是靠买一张飞机票就能解决的。有多少人,坐上喷气式客机,到达这个星球上的另一面,却只是找个五星级酒店连打七天麻将,或是拿着ipad换一个地方看韩剧而已。
端木兆健和这个同僚平时关系不错,但他知道自己女儿对何明哲没有感觉,虽然他也觉得何明哲不错,但他更在乎端木林莎的感受,于是笑着说道:“小孩子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不说,我也不干涉她的恋爱自由……”
端木林莎本来只想平平静静的离开,没有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她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答应,只是说了看看时间安排不安排的过来,但眼下这不是她最烦恼的事情。
因为何明哲平时的表现还是十分优秀的,尤其端木妈妈觉得何明哲实在不错,家世,人品都不错,而且对端木林莎又上心,虽然她也知道凭借端木林莎的条件还能找到更好的,但是何明哲胜在知根知底,于是暗自推了端木兆健一下。
本意为端木林莎不会出现在这次聚餐之中,但没有想到端木林莎却来了,这叫何明哲相当的意外,于是他端起了桌子上的杯子,想端木林莎这桌走来,借着敬酒的机会问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每个人来说,“远方”都不一样,也许远在天边,也许就在脚下……
并且何明哲的父亲是常务副局长,很有可能是下一届的局长,因此何明哲一家是坐在最中心的位置的,端木林莎一家人则和何明哲家隔了一个桌子,也属于比较中心的位置了……
何明哲和端木兆健碰了杯子之后,众人纷纷鼓掌,何明哲又添了一杯酒,打算敬一整圈,众人纷纷阻止,他们又不是真想把这个未来的局子公子给灌醉……
“对!对!你这太没有诚意了,你得先和你端木叔叔喝一杯,在敬我们……天大地大,丈人佬最大……”
……
总有人在说我们现在还没有财务自由,我们身上压力巨大,房贷、车贷、孩子……我也喜欢数不清的美景,吃不够的美食……但是……大部分人都迷失在现实的迷雾中……
这一刻廖东能的思绪有些走神,程晓羽、苏虞兮和许沁柠她们有资格任性,可我们大部分人只是普通人,庸庸碌碌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柴米油盐,家长里短,车价房价,奔波忙碌……大部分人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同僚见何明哲已经走到了旁边于是笑着对着端木林莎说道:“林莎啊!我看明哲不错……又高又帅,你们又都是弹钢琴的……将来不怕没话说……”
何明哲喜欢端木林莎这是文化局院子里都知道的事情,看到何明哲端着酒杯过来,端木林莎这一桌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何明哲身上,端木兆健身边同为处长的同僚顿时笑道:“女婿主动过来敬酒了,你这个丈人佬还不赶快把酒满上……”
端木林莎只想何明哲快点离开,于是马上拿起了面前的饮料,站起来笑着说道:“哲哥,我不会喝酒,就喝饮料吧……”
他们有钱,但是他们到达了“心”所栖息的地方了吗?
这种逃离,并不要靠肉身走遍整个世界的每一寸角落,并不是身体去旅行,心还在现实。端木林莎所理解的“去远方”,是在给定长度的人生里,尽可能体验多一些的人生。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自助餐?我们并不差那一口吃的,我们只是喜欢手握选项的感觉。而这个世界,对所有增加“多样性”的行为,都是在偷偷鼓励的。
端木林莎由衷的笑了,她接过廖东能递回来的退学申请,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自我添加的生存的压力让人太过沉重——我们都为他人活着,父母的期待、妻儿的责任,同事朋友的目光——但唯独我们不曾,也不敢,追问过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反正大家都是这样活着的……
何明哲也不怯场,更不脸红心跳,马上厚着脸皮说道:“端木叔叔,我们两家上下楼这么多年,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那我就先敬您,在一个个敬一下各位叔叔……”
而被端木林莎震撼的不止是廖东能,端木林莎火了,她在退学申请上写的理由,被一个教务处的老师拍了照片,发在了细语上,“我们的这个世界多大,取决于你去过了多少地方,你认识了多少人,你每走过一个地方,经过一段旅途……所以它们虽然在地图上,却不属于我的世界,我现在所拥有的世界其实很小,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美食,那么多的日落,那么多的奇迹……我想去看看……”
坐在端木兆健一旁的端木妈妈却不干了,说道:“怎么能不干涉,这年头杂七杂八的人那么多,不把好关怎么能行?”
宴会是在香格里拉的宴会厅举行的,文化局的正式职工加上家属也有几百号人,虽然文化局并不属于强势单位,但也不是清水衙门,更何况在上海这个遍地黄金的地方,就算是清水衙门也有生财之道,在网络在国民经济越来越举足轻重的时候,文化局的日子当然也越来越好过……
随着程晓羽越来越引人瞩目,何明哲只能倍感屈辱的沉默和躲避,这也让端木林莎安静了一段时间,但现在不一样了,程晓羽的身世水落石出,私生子远走美国,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程晓羽这样的遭遇却叫何明哲觉得大快人心……
廖东能看着端木林莎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发着呆,感觉不惑之年的自己有时候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活的明白……
我们被日复一日的循环式生活,慢慢的吞噬,这些时间的黑洞在不知不觉的消耗着我的生命,一眨眼,白驹过隙。你的主观生命流逝得非常快,因为你的大脑在逃避这种机械感,其实我们是渴望逃离的……
等何明哲又敬了众人酒,端木林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何明哲找上了她,但事与愿违,何明哲果然还没有走,又添了一杯酒,走到端木林莎旁边说道:“林莎,我们作为校友……得单独和你喝一杯……”
我们大多数人记不得昨天做过什么,前天吃过什么,每一年都这样匆匆而过,每一年也都没有什么分别。但偶尔的霎那却能清楚的记得自己少不更事时做的那些荒唐事情……这说明了什么?
廖东能将退学申请递还给端木林莎,然后鼓励地说道:“虽然没有能毕业……但是上戏永远是你的母校……假如看腻了外面的世界,还是欢迎你继续回上戏深造……外面的世界固然很精彩……但还有个地方叫做家……”
程晓羽离开之后,何明哲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可他再次想要接近端木林莎的时候,却经常找不到端木林莎,这叫他格外的郁闷,但又打听不出来端木林莎在忙什么,以至于长期不在学校……今天却看到了一个叫他无比吃惊的消息,端木林莎退学了……
何明哲又一次喝干了杯中的酒,看着在灯光下明丽动人的端木林莎,比这金璧辉煌的水晶吊灯还要耀眼,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心想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姑娘弄到手,但想到端木林莎竟然退学了,犹豫了一下问道:“林莎,你是打算出国留学么?怎么退学了?”
也许只要一点小小的努力,小小的决心,就能做一次不一样的自己,能够看看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什么是去看看远方?对每个人的意义都不一样,对廖东能来说也许是找到那个远在家乡的初恋姑娘,和她聊一聊这些年的沧海桑田,想看一看她过的好还是不好,也许是辞去院长的职务,专心的去研究自己曾为之疯狂的“民乐”……
端木林莎的突然离开也叫程晓羽原先所在钢表班无比遗憾,程晓羽不在了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可端木林莎要走,每个人心中都像少了什么一样……
这时候对端木林莎来说,大麻烦是怎么跟父母交代,自己就这样退学了,此刻她正在文化局的年末聚餐上坐如针毡,每年年末文化局内部都会举办一次这种聚餐,带上家人孩子一起参加,增强这个团队的凝聚力,也为将来要进入这个单位的后辈们创造一个交流认识的机会……
何明哲的父亲是副局长,比端木林莎的父亲要高半个级别,因此两个人酒席桌子离的并不远,级别越高,职位越高的人的桌子就越靠前,靠中央,这是规矩……
比端木林莎高一届的何明哲,也在,他们不仅住在一个院子里的,还是一个学校的,曾经在程晓羽艺考时下绊子的就是他,那一次行动失败,反而叫程晓羽大出风头之后,何明哲消停了很久,在学校也不怎么敢去找端木林莎了,因为他知道程晓羽他惹不起……
端木林莎看到何明哲过来却心跳加速,她不知道何明哲知不知道自己退学的事情,会不会把自己退学的事情说出来,她刚准备说话,何明哲便走到了端木兆健的身边,举着杯子插嘴道:“各位叔叔阿姨,我明年就要进局里实习了,还希望明年叔叔阿姨们多多关照,也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身体健康……”
在班长韩安安在同学们的要求下,韩安安代表全班同学给端木林莎打了电话,希望能给她开个欢送会,这可是程晓羽都没有的待遇。
大多数人认为,这种体验,是要和钱包挂钩。
端木兆健见何明哲也没有真喊自己岳父,加上对方说话还是冰冰有礼讨人喜欢的,也就端起酒杯说道:“明哲,在局里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各位叔叔阿姨,争取做到和你父亲一样优秀……”
虽然退学申请上的照片被打了马赛克,但名字却露出了两个字“林莎”……很快就被人肉出了退学的人叫端木林莎,还被好事者发了照片上“细语”……
一阵哄笑中众人纷纷开起了何明哲的玩笑,气氛顿时热闹起来,这玩笑也得开人开,倘若来的不是副局长的儿子,这些处长们估计话都不会多说一句,哪里会在这里做捧哏……
“明哲,我看你这是最稳之意不在酒啊!这一桌,怕只有端木处长是你想敬的吧?”
顿时整个上戏继而整个华夏,都知道了上戏又有个在校花排行榜前十的姑娘退学了,虽然这件事情对上戏学子们的震动,并不如程晓羽退学影响那么大,但端木林莎的退学理由却掀起了一股讨论的热潮,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放下现在的一切去追寻梦想……
不要说那些对端木林莎暗恋已久的男生了,就连不少女生都十分的不舍,大部分女生遇到什么困难或者不开心的事情都喜欢找端木林莎倾诉,而她总是能给出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她一直是班级楷模,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人,苏虞兮那样的人高不可攀,但端木林莎这样的人似乎谁都能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