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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有什么东西要收拾？”云青向郑真真问道。郑真真恍恍惚惚地摇头，她没想到世事变化如此让人措手不及，一条生命眨眼间就在她面前逝去，而她却无力挽救。
百花祭千年一度，乃是履天坛的重大祭祀活动。
“这我就不清楚了……”郑真真脸一红，低下头去，不过又抬起头，“你今日可有服药？”
云青等了好半天，她终于哭得差不多了，抽抽搭搭地说道：“如你……如你所说，应该是神魂被重创了。”
“也不算，小五衰相已经全有了，但大五衰相仅有‘不乐本座’一个。”
“说吧。”云青在阿芒肩上俯下身摸了摸她的头，让她不要担心宋离忧。
“嗯，若是没有那我们便出发吧。”云青决定道，她身上拍了拍阿芒，阿芒躬身将她抱到肩头。
“何必客气。”云青淡淡地说道，“你若是不去镜都，该如何为我疗伤？”
“没……”郑真真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
宋离忧几乎是惊恐地想要拒绝，可是郑真真比他答得还快：“不必了！”
“喂！说得好像你花了多大功夫去找药材似的！一直以来在山里刨土的不都是我吗！？”宋离忧暴躁地说道。
“是了是了，小五衰相的‘着境不舍’，原本修道者心思纯净，别无耽恋，但衰相一显便会取着不舍……”郑真真说着又带了哭腔。
虽然名为百花之祭，实则是祭祀先人，为后人祈福的圣礼。这种规模庞大，几乎覆盖几座城池的祭典，只有在平安盛世才能举行。因此百花祭的实际间隔要比一千年长很多。
“不方便说？”云青也不强迫，“那就算了。”
所以说履天坛即便在修道界也是很特殊的存在。一般来说修道者都是远离红尘纷乱的，但履天坛却始终入世，以万民愿力为基础修行人道。正如宋离忧说的，天下大道无数，这么一种传承既然能成为七大圣地之一也不是没有原因。
“我最开始就说过，我救不了你。其实世上没有医者能救得了，想必你也清楚……”郑真真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咬咬牙说下去。
百年前先帝踏平南方，定都镜都，履天坛也将其圣坛拆解移动到镜都。一旦圣坛移动，履天坛传承也就随之进入中南地带，传播信仰，瓦解前朝势力。这样一来复国军抵抗越来越少，民众也不愿与之争战。最终镜国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破天祝国也与履天坛的帮助有关。
云青点头：“那就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直接从这里往镜都走吧。”
郑真真脸色大变，眼圈马上就红了，看上去马上就要哭出来：“天人五衰！？”
宋离忧还没说什么，郑真真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冲着云青道：“等等！我想要医好你！”
云青脸色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轻轻一叹，从阿芒的背囊中取了件兽皮衣给她围上：“连夜赶路，莫着凉了。”
“请你，请你带我去镜都！”
※※※
“可是法宝显化？”云青问道。
“杀人了？”一个温和低沉的声音从郑真真身后传来。
宋离忧看着站在原地发愣的郑真真，不悦道：“走了！”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之时，一个温文尔雅却欠揍得很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有在履天坛举行重大祭祀之时那镜中城才会出现。到了夜里还更为辉煌壮美。”郑真真解释道。
“这……”郑真真有些犹豫。
他现在看见这家伙就来气。
宋离忧一身单薄的青衫，看上去潇洒超尘，他一边眺望着为履天圣坛而建的悬空城池，一边叹道：“不愧是圣地，这般大手笔……”
云青叹道：“是天道惩戒，是我应得的……是代价。”
宋离忧心中惊讶，他想这次就算没能弄死云青，她也应该重伤才是。结果她除了满身血居然全无异状。
从慈安城到镜都几人花了大概十几天，郑真真开始给云青配些合适的药，慢慢调养。基本上药材不是宋离忧去山里采就是在城里高价购入，所以几人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不少时间。这段时间内郑真真总算不再叫云青师姐了，她对云青的畏惧之心也稍稍减轻了些。
云青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已经动了杀意。她不应该放任这么一个知道自己弱点的人在身边。
她摸着身上暖呼呼的，带着些动物腥气的兽皮衣，突然觉得，自己这次一旦随云青远行，恐怕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地方了。
“除了药……还有别的方法吗？”云青习惯性地摩挲着手里的方寸盏。天材地宝她都不太愿意尝试，凡是外力带来的修复总是伴随着其他方面的破损，虽然一时间看不出来，但长期下去对修行不利。现在郑真真开的方子都是膳食疗养或者比较温和的补品，倒也可以接受。要是更进一步，云青就不愿意了。
可是修道就是这样，决定好了，踏出第一步，就回不了头了。
郑真真努力止住眼泪，咬住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她无亲无故，在履天坛也因为长得貌美而受尽排挤，这么一走，还真是走得了无牵挂。
今夜星光璀璨，无数闪烁着跨过亘古而来的微光化作银色河流从天幕中倾泻而下。而星光所不能及的地方，虚空的阴影依然在肆意蔓延。
这座山下便是镜都，而镜都之上竟然悬浮着一座与其一模一样的城池，两座城池在天地间呼应，像是照镜子一般。
宋离忧有些摸不定主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一下子和狂奔着扑过来的少女撞了个满怀。
“怎么样，他伤着你了吗？”云青温和地问道。
秋风萧瑟，满目都是红艳灼眼的枫叶，可是一旦落在地上就像是一只只褪尽颜色的蝶。林间石阶是铺满了层层落叶，踩上去就像陷入了柔软而脆弱的生物身体里。石阶两边，挺拔的树木枝叶纷披，温和中夹杂着秋日特有的寒意，空气中有点干燥。清泉梳石的声音叮叮咚咚地从草木的缝隙间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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