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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修行阎魔圣躯的最后一步,接引上古魔神的神魂入体,待到这神魂将魔躯淬炼完美的时候,修行者就将阎魔圣躯吞噬,以之补全自身。那座山岳般的雄健身躯缓缓变得委顿,变得像干枯的植物那样老朽。
她伸出手,一点点剖开这个肉瘤,大量带着血红色的黏稠液体从肉瘤里面涌出来,就像幼儿出生时那样。云青把手伸进去撑开一个大口子,她的手肘都染上了这种鲜活的红色。可是肉瘤太大了,直到边缘的血液开始结痂,这些液体依然没有流干净。
云青无动于衷,手中魔道真气喷薄而出,可是那女人身上泛起一丝血光,这点魔道真气眨眼就消失于无形之间。
它的胸腔不再剧烈起伏,它的口鼻不再痛苦呼吸,它的双手不再胡乱挥舞,生机在这一刻被彻底掐断。
“骗过了天机,篡改了命格,伪装成圣主降临于修道者的末世……你到底是什么?”
这女人闭着眼睛,容貌被散落的黑发遮掩,但还是能看出一种古典而内敛的美貌。
“能。”云青冷淡地点头。
“不是取而代之。”云青摇了摇头,“你不明白。”
云青躬身,撩开她的额发,那里有一个熟悉的魔纹——孤立地立于黄泉圣殿正中央,被称作“黄泉圣主”的魔纹。云青的手中凝聚起暴烈的魔道真气,只要击穿她的颅骨,毁去她的灵明,就可以……
云海中央的赤红色空洞渐渐收缩颤动,然后一点血光从中间照射下来,直接照映到阎魔圣躯眉心。
云青感受着阎魔圣躯中积累的无上伟力,心中的危险之感一点也没有褪去。对于她来说,眼前这具身体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刚接引而来的那点神魂。
云青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阎魔圣躯的头顶,她站在那个一人来高的瘤状物面前,神色微有些凝重。
“只差一点。”魔道圣者很快就到了那个女人身边,云青飞快地退开,不敢与他硬抗。
云青沉默。
他将那女人抱起来,回头看着云青,眸光冰冷:“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逆天改命的。”
那具庞大的阎魔圣躯下半身已经完全融化在了黄泉圣殿里,它渐渐直起上半身,一点点从水底浮出来。
可是现在她站在这里,正是以逆天改命者的身份。
云青深吸一口气,无尽生机从阎魔圣躯涌入她的身体,她身上的魔道气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疯涨。
最后,那个肉瘤干瘪下去,最后那层薄薄的皮包裹着一个蜷缩的人形。
仲观源还是有点不放心:“等会儿把……咳,把句芒也召回来吧,稳妥些。葬云天宫重临就在此一举了。”
银饰碰撞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对方言语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厉色。
仲观源伸手想碰一碰那团黑焰,但是被云青一巴掌拍掉:“会死的。我们先去哪儿?”
云青所处的黄泉圣殿已经摇晃得不成样子了,可是在这摇摇欲坠的宫殿中她仍平静地念诵咒言。
云青低声念诵道:“以我魔血涤忘川,以我魔魂唤黄泉。”
阎魔圣躯的颤抖渐渐变得剧烈,那张狰狞丑恶的面孔中渐渐流露出恐惧痛苦之色,云青的声音不曾停止,长久地徘徊在这座宫殿之中。阎魔圣躯的颤抖带动整座黄泉圣殿的动摇,深陷于河床之下的部分都被拔起,忘川与记川疯狂地流动起来。
“别碰黄泉。”
散乱的黑发被鲜血浸湿,就像海藻缠绕在她周身。她的额上生着双角,背后有黑色羽翼收拢,看上去跟阎魔圣躯的轮廓一模一样。她全身生长着繁复奇诡的魔纹,魔纹间隐约可见苍白到透明的肌肤。她的骨架似乎有些小,身体已经成熟,看着就跟没长大似的。
仲观源在界门外面哆哆嗦嗦地等着,云青一落地就被他拽住:“生个火吧,这鬼地方冷得……”
阎魔圣躯随着她声音的起伏而缓慢颤动着,它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要冲破血肉而出。
轻笑声在天际回荡。
正如魔道圣者说的,世界上不会同时存在两个黄泉,如果被她费尽心机从十万年前接引过来是黄泉圣主,那么她显然就不会是黄泉。一开始她的魔纹出现在黄泉圣殿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她是黄泉,因为命数是不会被改变的。但是现在云青推翻了这个说法,她自己就是通过篡改命格,遮蔽天机的方法入世的。
“我说了,别碰黄泉。”
云青站在原地,她自知没办法在一位圣者眼皮子底下逃离,所以也不做什么挣扎。她还是用那种遗憾地目光看着那个年轻女人,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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