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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羽织公主出行,尽显低调,省去步行奴仆,派出百骑护送。
奕染风脸上笑意在公主出现那刻戛然而止,沈离舟策马到奕染风面前,“奕相国,秦大夫人和小公子想必都已经到府上了,金库钥匙还劳烦奕相国交给国主。”
“离王,还怕我能反悔不成?”奕染风面色难看,瞧见公主在看他,又扯出笑脸,拱手道:“还请护好公主,否则,离王和宴国恐怕都不好交代。”
“那是自然,我得看顾好公主安危,省得有心人手段卑劣,想要谋害公主,使其与宴国交好的机会,被人破坏,奕相国此番也算出了大力,我在此多谢了。”
“愧不敢当,”奕染风冷哼出声,“时辰不早了,离王还是赶紧出发,免得芷国兵士追来,让国主难堪。”
沈离舟轻挥马鞭,朝马车靠拢,“阿允。”
薄奚允撩开帷幕,“何事?”
沈离舟宽大袖子里藏着两只热乎的烤红薯,“这路上恐怕不会停歇,留着吃。”
薄奚允接过烤红薯,“行了,谁不知道你私心甚重,一个就够,还有的给阿音。”
“这可不行,我怕公主误会。”沈离舟将红薯收于袖中,“我替你收着,万一你等会还要吃呢。”
“你把我当猪呢。”薄奚允放下帷幕,嘴角勾笑,这红薯烤得软糯香甜,怕是烘烤了半宿,如今还冒着热气。
凌风和扶光策马左右,面面相觑,昨夜沈离舟不让他们跟着,而后鬼鬼祟祟回营帐,身上还带着泥,原来是去挖红薯了……
堂堂鬼君大人,为人挖红薯!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足以成为三界笑柄,扶光盯着沈离舟背影,摇头叹气,无可救药。
凌风扶额,如今不敢使用神识传言,怕被马车里坐着的这位截获了去,他俩只能朴素地用眼神交流震惊。
马车并行,赫连音打着帘,朝外头张望,她朝着对面马车喊,“薄奚先生。”
薄奚允撩开帘,“阿音,怎么了?”
“没什么。”赫连音眉眼弯弯,开心溢于言表,“咱们还有多久到宴国呀?”
“到宴国边境也就五六日,到梵城,依照这个速度,两月有余。”薄奚允顺手倒了杯茶,“阿音,为何问这个?”
“我以前在宫中时,常听君父提起,郡望城北与宴国交界处,祁连山绵延不绝,夏天山顶都能见着雪呢,说日出时,犹如金山覆铂,美不胜收,这次能见着吗?”
”当然能。”薄奚允摩挲着杯盏,笑说,“阿音,何止日照金山,祁连山下草浪如海,行马其中,天无境,地无垠,旷野无息。”
“真美呀,光是听薄奚先生描述,我就仿佛已经置身其中了。”赫连音忽而又情绪低落起来,“只可惜我只是个过路人,留不住美景。”
“这世上人人都是过路人。”薄奚允眼瞧着太阳隐匿乌云中,这天啊,还真是说变就变,“阿音,可害怕?”
“不害怕。”赫连音鹿眼透着清澈,嗤笑,“天地之大,哪里不是牢笼?”
“阿音,你可知国主让你出使梵城,未定期限,意味着什么?”薄奚允神色稍显晦暗,“或许……”
“我知道此行出来,便回不去,哪有什么转圜余地,那些大臣表面将我捧成将来郡望的女国主,实则在等机会随时将郡望颠覆,我早就不能置身事外了,正如先生所说,与其到最后没得选,不如先自己选了。”赫连音神色坚定起来,“奕相国与芷国早就勾结,奕家势大,恨不能将赫连氏蚕食干净,我若拒绝这个机会,驸马只会是奕家人,又或者说,郡望彻底沦为芷国附属,薄奚先生为我指的这条路,很光明,我愿意走上一走。”
“看似光明,底下暗涌稍不注意便将人拖入深潭。”薄奚允手中握紧茶盏,竟陡生寒霜,“阿音,我会尽力护好你。”
“有薄奚先生这句话,前路未知,我亦安心。”赫连音抬眼瞧天色,乌云散干净,辉光耀眼,将道路照得亮,前头领路的骑兵,被金光覆照,犹如梦中景。
她要奔赴她的命运,纵使鲜血淋漓。
行至傍晚,彩霞千里,蜿蜒九曲映绿草,牛羊成群回栏去,大军沿着河道休整,篝火燃起,破开隐约透亮的黑夜。
“天高高,地茫茫,风吹拉索悬月亮!”齐邵拿起水囊灌了几口,又啃了口大饼,“可惜没有酒。”
赫连音笑得温柔,唤来阿芝,“去将马车里的酒拿来,给齐将军满上。”
“多谢羽织公主。”齐邵咧嘴笑,朝赫连音握拳,“我只是随口说说,不必这样。”
“齐邵,怎么装起来了。”沈离舟烤着兔子,手上稳如垂钓,动也不动。
“殿下,我只是高兴。”齐邵三两口吞了饼,眼稍挂红,“出来这么久,终于能回家了,我与大哥竟三年未曾见面了,大嫂昨年生了安小郎,今年怕是都能开口叫我叔叔了。”
凌风和扶光人手烤着两只兔子,空不出手来,扶光看向齐邵,“齐大哥,怎么还哭起来了,回家是好事。”
齐邵顺手抹了眼角,“是好事,是好事,我就是激动的,殿下这些年跟着我们风餐露宿,终于是能见着点好光景了。”
赫连音撑着下颌望着月亮,藏住心事,“齐将军,想来也是性情中人,离王殿下身边能有你们这些人追随相护,让我好生羡慕。”
沈离舟将兔子翻个面,稳如悬钟,“只要以真心相待,何尝愁知己难寻?公主不必羡慕他人,你背后的郡望,自然是公主最强大的支撑。”
“离王殿下这话,倒说到我心坎里。”
阿芝将酒抱来,“公主,这酒是国主从您出生时便埋下的,本想宴宾客时喝,如今就拿来喝了,会不会……”
齐邵听到阿芝这话,拱手道:“公主,这酒我不能喝,还请放回去吧。”
“阿芝,多嘴了。”赫连音拆开封条,“悬月不落,清晖难得,今日我大宴宾客,喝我生时酒,全我去时愿,何乐而不为?”
阿芝为众人满上酒,赫连音举杯,声色皆笑,“不如就敬山河辽阔,敬难关回首,敬这必死无疑的人生!”
沈离舟与其碰杯,“公主这话,不会是薄奚先生教的吧?”
赫连音饮尽杯中酒,狡黠露笑,“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