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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在两个大单位的协调下,加上陆总医院急诊科主任也在早晨提出建议,要对昨晚的伤员进行全员复查。
陆总医院迅速联合外科、骨科、影像和急救科的骨干力量,对昨天那起车祸的全部伤员,进行了重新检查和确诊。
如同舒秋所料,这一查,还真的又查出了问题,问题还不小。
舒秋记忆中那名后来残疾的司机姜超,在经过x光确诊之后发现,腰椎有一条不甚明显的裂缝,甚至有一点点极小的缺如,如果不是陆总的影像学大佬和陈寒柏还有骨科主任一起阅片,普通医生根本很难看出来。
但是姜超确认昨天在周军医给他做检查的时候,叙述自己被撞的地方时,姜超曾说过,他是腰部被撞了,有轻度不适,但痛感并不明显。而像他这样常年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的军人,疼痛阈值本来就高,作为医护人员,却不能忽视。
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两名军区文工团员手臂和小腿胫骨上,也检查出了裂痕,但在周洁的现场分诊建议中,都把他们当成了软组织挫伤。
骨科主任大为光火,陈寒柏就更加面沉如水,因为姜超的伤情目前看上去并不严重,但是对于常年需要高强度训练和执行任务的军人,这简直就是一颗雷,万一爆了,很有可能就会面临残废截瘫。
这种需要x光才能确诊的伤情还稍有说法,可舒秋她们团里的一位舞蹈演员却被查出了轻度肝破裂,因为出血量极小,还没有发生危险,也幸亏她昨天到现在一直躺在医院留观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这种种情况,尤其是留观室这个伤员,急诊主任当场就拍了桌子骂娘,如果不是周洁是个女的,只怕碗口大的拳头已经招呼上去了,因为她的现场检查建议是骨盆受伤。
可骨盆照了x光屁事没有,如果不是小姑娘总觉得不舒服,只是乖乖卧床,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
在这样的情形下,周洁和卫生员一起,当时就被陆总医院医务科给带走接受调查。
涉及饭碗问题,卫生员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当时所听所见以及与周洁不同判断,都一一进行了说明。
不仅如此,她还报告了一个特殊情况,这次驻地医院派出的随队军医,先通知的人选并不是周洁,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出发那天早晨,变成了周洁随队。
而且,驻地医院的带教医生曾隐晦说过,周洁并不具备独自接诊能力,据卫生员私底下听到的消息,她的招考成绩可能存在作假嫌疑。
这样一来,事情就搞大发了。
军区首长看到报告,大为光火,当天晚上就做出了批示,和陆总医院这个上级指导单位,以及纠察部门,联合成立了调查组,对周洁以及驻地医院的问题,进行彻底清查。
等沈宴清睡了一觉赶到医院,了解到事情的变化,心中真是五味杂陈,却还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到了舒秋的病房。
此刻尤芳正好在行政楼配合询问,张佩兰见儿子过来,想给小两口留个单独说话的空间,就找了回家吃饭拿东西的借口,又把护工一起支走了,留下两人四目相对,舒秋却率先移开了视线。
可就在那一瞬间的视线碰撞中,沈宴清已经察觉到,爷爷的判断,可能是真的,小丫头看自己的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从前的光彩,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一股强烈的苦涩涌上心头,泛进口腔。
今天下午,沈宴清虽然昏睡了过去,却睡得并不踏实,他甚至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脑子在转动,思绪纷至沓来,他在细想家中长辈和王鹏的那些话,也在回忆自己这几年到底都是怎么对待这个小丫头的。
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大约也就是满大院传出他不喜欢这个小未婚妻的源头,应该就是两年前小丫头缠着让他教骑自行车的事情。
因为那件事,和昨天的情况有些类似。
刚学骑车的人,都得有个人把住后座,避免学骑的人掌握不好平衡,容易摔倒,一般都是在骑稳之后再悄无声息放手,来回几次,初学者就能找到骑车的感觉了。
沈宴清并不想教,如果不是爷爷,他肯定不会答应。可即便答应了,他也处于心不在焉,极为不耐的状态。
态度不好就算了,放手还早,小丫头反复摔跤之后,他甚至认为她就是故意的,因为她每次都眼泪汪汪喊疼,都要他拉她起来,可每次又能重新骑上去。
最后一次,小丫头撞在了马路牙子上,沈宴清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直接过去抱着手臂,冰冷冷看着舒秋:“你就是故意的吧,自己起来,没时间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说完就转身回了家,小丫头却过了好久还没回来,那天是星期天,后来还是住前排的邻居,推着车子,把她送回来的,
当时爷爷在小公园跟人下棋,王阿姨在厨房忙活,小丫头还求着那邻居婶子别声张,又自己一个人瘸着腿上楼抹了药,后来是实在掩饰不住走路不方便,才被爷爷发现,让王阿姨拉起裤腿,脚踝那里已经肿得跟包子一样。
当时爷爷骂他,他记得小丫头还帮他开脱,说不关他的事,是她自己淘气,骑得太快了……
当天夜里,他就回了部队,一起走的,还有大院儿里住的另外两个战友,他们就提起了这件事,具体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大清楚,但是有个战友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很讨厌她,他却记得,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至于后来,他好久没有回爷爷家,也不知道小丫头脚是什么时候好的,究竟有没有最终学会骑自行车。
虽然在那段时间里,小丫头歪歪扭扭骑着二八大杠的身影,总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还想办法找了自行车票,给她买了辆女式自行车,可她究竟骑没骑,他却是不知道的。
那次之后再见到她,还是天气突然转凉,小丫头给他送毛衣到部队。说是她自己织的,还说她是第一次织,要是不合适还可以给他改。
可他连那装衣服的布袋子都没打开,顺手就塞进了柜子里,后来还嫌占地方,又带回家,塞到了衣柜最上面的角落里。
就在这样无数次的冰冷和热情之后,小丫头忽然之间就长大了,对他逐渐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会主动往他身边凑,找各种他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和他聊天。
就连这次比武,她碰见他,也只是淡淡笑着打了个招呼,就跟战友走开了。至于昨天她那一扑,沈宴清现在想起来,那应该就是巨大后怕之后见到亲近的人,做出的本能反应。
而他,也同样本能地把她推开了……
如今来看,从前种种,站在她的角度,他确实是令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