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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马而去，我便追着他跑，一边跑一边喊：不要走！你说了回来找我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夫人问：“你父汗都说了点什么？”
“好！”我道，“不过你没收的我的剑，最好还给我。那是我娘给我的。”
那夜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到送亲大队终于等得不耐烦，要放弃找我而继续北行。封峥这样顾全大局的人，也只好跟着走了。
我知道他会来救我，我却没想到他会亲自来。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抬头，看到莫桑的脸凑得很近。他很是同情地说：“你不用太担忧。倘若你名节受损，回去没人娶你，我便娶你好了。”
那晚，我躺在被褥里，久久不能成眠。外面的火光印在帐子上，像个跳动的精怪。哨兵巡逻从帐篷前经过，脚步沙沙作响。大汗派来“服侍”我的几个侍女人都睡在外隔间，偶尔听到她们低声交谈两句。
我拉着他说：是我啊，我是陆棠雨！
我追着追着，一脚踩空，狠狠跌了下去。
我气道：“看清楚了？满意了吧？”
我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我紧捏着的拳头缓缓放松下来。有备无患，幸好我留了个心眼，昨天晚上悄悄在后颈掐了一个印子出来。胎记和淤青本来也很像，这两个女人分辨不出来也不奇怪。
刚走没几步，不知道哪里窜出一只黄狗，冲着我们两人大声吠了起来。
“是呀！”我咬牙切齿，“你哥哥害我身陷囹圄，我名节没了，你又来拣我这个破鞋。我爹知道了，怕是要感激的老泪纵横。”
我拍拍胸口，里面那颗心还在狂跳不止，笼罩在心头的恐惧也还没消散。
我怒。莫桑急忙拉住我，“哎呀呀，不过开个玩笑！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我跟在封峥身后穿过营地往东走，脚踩在草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安静，非常安静。
然后我就惊醒了，而且还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他们走了，封峥这才拉着我继续前进。
我们俩屏住呼吸，片刻之后，一小队卫兵从我们刚才站着的地方走过。
封峥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然后抓着我的手，拉着我溜出去。
莫桑嗤笑，“娶你哪需要那么多牛羊？”
女子跪下来，“小女冒犯公主了，还请公主恕罪。公主可以回去歇息了。”
我瞟了他一眼，“有什么奇怪的？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魏王的瑞云郡主自幼在外修行。”
我就这样被留在了草原里，想逃又逃不走，过一阵子，被嫁给了一个草原牧民，生了七、八个孩子。再过个十来年，封峥出使北梁，路过碰到我。我已经是个中年妇人，穿着皮衣，披着头发。大孩子要吃糖，小孩子要拉屎，我两手都是老茧，满面风霜。
这个人，先前冷酷无情又鲁莽，没想私下也是个二百五。
莫桑叫尼玛把剑取来还给了我。
皮肤接触到清凉的空气，我打了一个激灵。
黑暗里，依稀可见他一身黑衣劲装，黑巾蒙面，只露一双轻亮如晨星般的眼睛。
我轻叹。也不知道封峥他们收到了消息没，他们又准备怎么来营救我？我翻了个身，一闭上眼，就想起了那夜匆忙分别时，他看我的眼神。
外面火把的光依旧在帐幔上跳跃，睡在外隔间的侍从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略微放心地点了点头。
他说：瑞云郡主早就死了。你这刁妇休要冒充郡主！
“我可以娶你呀。”莫桑咧嘴笑，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慈善事一样。
莫桑听了，惊奇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南梁皇帝要你来送公主和亲，倒是选对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