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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峥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放软了语气,说:“瞧你这身……跟着侍女去换身衣服,我再带你去见国师大人。”
侍卫忽然道:“郡主,夏公子,可以看到国师的船了。”
我喃喃道:“就是听说那个什么林海雪山很好看,也想来看看嘛。干嘛?你看得,我就看不得了?”
“那你也真够让你爹失望的。”夏庭秋一边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团,一边说,“学了十年,还是这么碌碌无为一个人。走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师妹。”
“哦。”已经很近了,我作势要跳过去。
“难道……”我刚开口,就听喀喇一声从船底传了出来。
我一把拉住他,大吼:“你还嫌船坏得不够快?”
夏庭秋倒嗖地一下一改软脚虾的形象,优雅从容地站在了船头,和那人打招呼:“哟,这不是封大人吗?我们真是有缘,在这里相逢了。”
夏庭秋探头看了看,“是官船。这罗刹湖里,官船也不少,没什么奇怪的。这官船没挂灯,想必也是冲着国师来的。”
夏庭秋觉得这船太简陋了,不符合他南海巨富夏家二公子的翩翩形象。我眼见着国师的御船就要划得不见影子了,一脚把夏庭秋踹到了船上。
夏庭秋打一个哆嗦,又把这句话念了一遍。
我们的船小又灵活,穿梭在其他的大船之间,行得飞快。我坐在船头,迎着风,看着那国师的官船就近在眼前了。
我和夏庭秋惊恐地朝脚底看过去。只见在两边大船的挤压下,这小船很快就经受不住,龙骨一根接一根地断裂开来,水很快就渗了进来。
“我觉得我真傻,真的,我明明知道会有今天,我怎么会同意跟你出来游湖呢?”
我指了指湖上大大小小一、二十艘船,问:“这些都是为了见国师而来的?”
哟,这口气,说得好像国师是你家的人了一样。
这人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大冬天还跳河里捞鱼游泳,却在这里装弱不禁风。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望过去,只见封峥的脸色难看得犹如锅底一般,两眼冒火花,简直可以把我烧死。偏偏脚下的船又喀喇响,龙骨又断了一根。
那艘船在周围一圈华丽的画舫之中,显得特别素雅。船身是红铜色的,用金粉写有一个“官”字。船上窗户半开,也看不清里面的人,船头船尾有数名奴仆侍卫在走动。
我们事先打听了,那国师请封峥游湖,主要是听他看这罗刹湖最著名的一景“林海望雪”。说是湖西岸边有一大片松树林,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比如今天,就能望到树林后远远几百里外的雪山。
船工一见救到了人,立刻呼着号子,船桨齐发,朝着西边驶去了。我回头望,见那艘小船也已经沉得只剩一个乌蓬在水面了。
我正考虑是一掌把我这个二师兄扇飞,还是一脚把他踢飞的时候,封峥已经等不耐烦,抽身利落地跳到了我们的小船上。他拎起夏庭秋丢到一边,然后把我的腰一搂,带着我跳到了国师的大官船上。
话音才落,船左侧就撞到了一艘大船上,船身猛地一阵摇晃,别说夏庭秋,连我都一咕噜滚到了船舱里。
“帮你呀,傻丫头!”夏庭秋挤了一下眼睛。
我吓得脚底打滑,险些落进水里。
我挤了个笑,说:“巧啊。我和我师兄也来游湖……”
我还没回过神来,船已经沉了一大截了,水都淹到船头了,再不走,我们都要做了这罗刹湖里的落汤鸡。
我们站稳后,夏庭秋也从容潇洒地自己跳到了船上。
夏庭秋摊手,“又不是我的兵。”
夏庭秋结巴道:“漏漏漏漏,漏水了!”
而我们这艘小船只有个乌蓬,连张帘子都没有。水上风大,冰凉刺骨。我一想到此刻封峥正坐在暖暖的厢房里,吃着点心,听着小曲,看着美人。我却在这里喝着西北风,听着夏庭秋鼻音浓重,顿时就怒火中烧。
“……我会回去给陛下上表为你厚葬的。”我笑盈盈道,“抱歉,我说话慢。”
夏庭秋啼笑皆非,“我要得道,早就成仙了,还用在这里陪着你受罪。”
小船顿时一阵摇晃,夏庭秋抽着鼻子低呼:“我的姑奶奶,求你别乱动了!”
我抬头望过去,只见宽广的湖面,数艘画舫游船之中,一艘古朴坚实的两层官船正在水面上缓缓行驶。
我安慰他,“放心吧,我会医的。到时候你万一真落水重病……”
夏庭秋忽然跳起来,“赶快划!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