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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丹菲就越发觉得紧张。
“好香的莲子露。阿段这手艺是跟谁学的？”李碧苒笑吟吟地走过来。
一见丹菲，孔华珍便亲切地过来拉她的手，道：“阿段先前一直在皇后身边伺候，想寻你说几句话都不成。我昨日还去宜国公主府上做客，见到了锦娘。她还朝我打听你的近况呢。”
孔华珍不以为然，“阿段救我一命，我已将你视做姊妹，何须同我这般客气？”
贺兰奴儿拦下她，冷声道：“我要说的话不长，你听完了再走也不迟。”
是啊。她是假冒的段宁江，同崔景钰非亲非故。若不是她可堪大用，想必以崔景钰这样势力又实际的人，是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贺兰奴儿咬牙切齿，“崔景钰就是个魔！诱得你我情不自禁地中了他的咒，就此乖乖听他的话，为他卖命。你以为他对你有意？哈哈，蠢妇！他不过是觉得你尚可利用罢了。不然就像我如今，他连多看一眼都不肯。段氏，你可要好好珍惜现在。你如今风头正劲，是他手下得力大将，他多宠爱你呀。你最好别犯错，也别失手。不然失了他的欢心，你就会变成我现在这样。”
丹菲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丹菲脸颊发烫，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来。
丹菲欠身道：“奴在掖庭的时候，常去御膳房打杂，跟着厨娘们学了些炖汤煮粥的小手艺。”
贺娄尚宫接了一碗，端到韦皇后面前。韦皇后抿了一小口，点头道：“再加些大食的玫瑰露就更好了。”
李碧苒朝韦皇后望了一眼，随口道：“是该谨慎些……”
旁人不知情，自然感觉不到这股紧张的气氛，反而觉得皇后和太子关系缓和是个好事。丹菲平日里举止如往常一般，该做什么还是照做。韦皇后未必不怀疑她将诏书的事告知了李隆基。然而李隆基毫无反应，倒让韦后等人琢磨不清他的意思。
这难得的温暖，竟然是假的？
至于卫佳音，竟然还平安无事。韦皇后有一次问起她来，太子妃说她患了病，已送出宫养病。韦皇后听了也不过嘱咐卫佳音好生养病罢了。小小的一个太子昭训，能得到皇后特别关注，旁人还当卫佳音是走了大运，要得宠了呢。
太子过了两日病好了，又照常过来给韦皇后请安，姿态恭敬，拘谨呆板，同往日也没什么不同。而韦皇后对太子夫妇如往常一般不冷不热，偶尔挑拣一点小事训斥两句，让两人十分为难。
丹菲留意到，韦皇后、安乐公主，和上官婕妤等人，听到太子生病的消息时，都露出隐隐窃喜的神色。那是看着猎物进网的得意之色。
下棋人又怎么会对棋子生了怜爱之意？
小砂锅中噗噗冒起，丹菲揭开盖子，撒了一把桂花干，放入两片鲜橙皮、一瓢泉水，又将盖子合上。半刻后，再掀开盖子，一股清香四溢开来。
不知怎么的，她如今对着孔华珍，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我不管你们是在干吗。反正在我眼里，你们就是在偷情！”贺兰奴儿双目带着血丝，恶狠狠地盯着丹菲，“我还道你怎么那么积极地劝我，原来你早就同他勾搭上了！好个表兄表妹，也不过是奸夫淫|妇。你方才对着孔娘子，不觉得羞愧么？”
丹菲只得把手一摊。
太子妃的解释是，太子昨夜喝了酒，夜深露重又着了凉，早上便有些起不来。圣人派了御医去看病，韦皇后也装模作样的送了些药。
可惜孔华珍并不在意，她甚至都不大记得这个只见过一次的宫婢。她依旧同丹菲说笑，并未多看贺兰奴儿一眼。
贺兰奴儿咬着牙道：“春猎那日在河边，我看到你和崔景钰偷情了！”
丹菲感觉到冷汗顺着脸颊流如脖颈，如一条冰冷的小蛇在身躯上游走。
“阿段？”孔华珍见她走神，“我可是耽搁你当值了？”
丹菲想她生长的环境，必然不大看得惯宫中的奢华淫|靡，不由得同情一笑。
“公主不知道？”一个贵妇笑道，“太子妃今日被御医诊出有孕了。她害喜有些严重，故太子留在东宫里陪她呢。”
丹菲以为，依照太子的性子，必定会闹出来。不料一连等了数日，宫中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丹菲守着一个小炉，细心地按照方子熬煮着莲子露。
而这一场暴雨，将彻底洗刷整个长安城。
孔华珍腼腆一笑，“我不大适应殿中的热闹。”
风吹云散，月色皎洁，夜宴上的歌声顺着太液池水飘荡远去。韦皇后斜靠在榻上，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同命妇们说笑。
丹菲脑子里轰地一声，“偷……我们不是……”
丹菲看出她有话要同自己说，却觉得在宴会上不是说话的时候，便道：“皇后也在等我取玫瑰露呢。娘子有话，我们下班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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