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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意凑近他，吐气如兰道，“世子气量大，何必为了那点小事置气这么久？今日崔郎还带来了好酒，你们饮酒作诗，奴给你们唱支曲儿吧。”
雪过天晴，碧空万里。
两个时辰过后，屋内的男人们大都已喝得东倒西歪，睡死过去。有些人则抱着小女郎，转去别的厢房，快活了起来。
“什么？”崔景钰问。
云英十分惊艳，“阿江好记性！”
这个译本无用，就换下一个译本。慢慢的隐藏在中字里行间的碎片，被一点点拼凑起来，组成句子，段落。尘封依旧的秘密逐渐水落石出，暴露在昏黄的油灯下。
崔景钰在旁边听着觉得越发不堪，眉头轻轻一皱。
奴没有什么奢望。只是想，便不是为了今日这样的事，你也能偶尔来看看我就好……
薛意如摇头，“不，没什么。郎君您慢走。”
李碧苒的密信白纸黑字地展现在两人眼前。
韦敬的脚抬在半空，一时愣住。
云英脸色苍白，“那……难道就这么算了？你的父亲兄长，还有我的家人，就这么白白死了？”
通往隔壁的门打开，薛意如披散着头发，露着雪白的香肩，轻轻走了出来。她背后，韦敬正光着身子倒在被褥里，睡得如同死猪。
崔景钰整着衣衫，点了点头，“今日有劳你了。我知道你很厌恶韦敬……”
“消受得起！”韦敬忙道，“你就是我的观音菩萨，求你救救我吧……”
“怎么给？”丹菲哂笑，“原件如今不在我手中，便是有，又如何证明出自李碧苒之手？太子逼宫被戮，顺手杀了武驸马，却是同韦家没关系。若李碧苒反咬我们诬蔑，我们俩只会被整治得生不如死！”
“所能找到的金刚经译本，全都在这里了。”云英道，“幸而也就这几个，若再多些，咱们还不知何从下手。”
他便越发觉得这崔景钰也不过如此，装得像个汉子，实际上还不是个怂货。未婚妻被调戏了，他也只敢朝自己扔个雪球罢了。
薛意如朝他微微一笑，露出责备之意，“世子好大的火气，一来就吓着了我家小女郎。”
丹菲浑身剧震，夺门而出，“你说什么？”
“父亲来信说的事，女儿都知道了。安乐究竟是女儿，圣人虽对她百般宠爱，却不会轻易废太子而立她。父亲提到的让韦氏子弟尚太平一事，虽可行，却有诸多问题有欠考虑。”
当——当——钟鸣声声敲在丹菲的耳朵里，在她大脑里回想。她站在曙色之中，朝云英望去。云英的眼里蓄满泪水，哽咽难言。
薛如意立刻让手下小女郎们招呼着韦敬的随从，一群男人吃吃喝喝，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崔景钰亦道：“之前实是无心，确实是在陪武家小世子玩耍。”
“我的心肝命儿呀，”韦敬笑嘻嘻地拉着薛意如的手，道：“你可终于肯再见我了？我送给你的那副手执白玉莲，你可喜欢？。我知道你最讨厌我俗气，所以我不送你珠宝，送你一朵玉莲。”
外面忽然传来嘈杂声。
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冷冰冰的，可说词却确实充满讨好之意。能让高高在上的崔景钰俯身低头，韦敬顿觉扬眉吐气，鼻子的疼痛便不算得什么了。
韦敬摸着还隐隐作痛的鼻子，冷笑道：“崔中书倒是知道投其所好呀。”
薛意如眼色暗了暗，道：“他没说信的内容，只说信是一个叫阿苒，或是阿然的女子写的。”
韦敬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随从，冷着脸跳下了马，大步走进院中。崔家的管事陪着笑迎上来，却被他一把推开。
崔景钰把手一挥，“你已做得很好了，谢谢！”
薛意如点头，“他说，那个女子随身带着一卷金刚经。”
“成了？”
“朔方大捷！”内侍兴奋大叫，“张将军打赢了！还擒了突厥的小可汗！咱们打赢了——”
丹菲今日不当值，服侍韦皇后睡下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崔景钰斜靠在窗下，闭着眼睛，嘴唇湿润，白玉似的脸颊上泛着红晕。他这一副醉酒之态，足可以让人好生写几首诗了。
美人都说到这份上，韦敬也只得见好就收。
云英将灯芯挑亮了些，坐在她的身旁，帮她一起看。
冬日空气清冽冰凉，带着水气浸人肺腑。天空开始放亮，薄云飘散，朝阳挥洒万丈光芒。上空响起了悠远浑厚的晨钟声。韦皇后养的一群雪白的鸽子在钟声中扑扇着翅膀飞出鸟笼，冲上蓝天，飞翔回旋。
“辛苦了。”丹菲点头，“都在这里了？”
韦敬闻着酒香，听着自己思慕已久的花娘低声吟唱，心想崔景钰为了赔罪，连薛如意这等寻常都请不动的娘子都请来了，可见真是有心。
想到此，韦敬越发得意，眼露轻蔑之色，同崔景钰推杯换盏起来。
冬日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周身都泛着一股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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