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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锦在家没来。我为她来买张麻子家的胡麻饼的。”段义云道,“她晚上突然想吃了,非赶着要。”
丹菲本是从七品的女典,往上升一级也无不可。她最初没有参加竞争,不是因为清高孤傲,而是她这阵子一直有些懒洋洋的,对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原来帝后出行一趟,出宫的宫人之中,十之七八都逃走了。帝后对此不在意,可尚宫手下少了人手,无人做事,却是不行。
那几个亲兵各个都生的高大端正,却都是光棍一条,听闻有机会亲近宫中女官,怎么不欢喜?几个人寻到了那几个女官,三两调笑,女官们顿时倾倒。彼此眉来眼去,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圣上对此事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侍御史靳恒与监察御史李尚隐对仗弹劾,圣人才将崔湜、郑愔下狱治罪。上官婉儿与安乐公主哪里能眼见情人落难,自然急忙出来说情,请求从宽处理。闹到最后圣人也不过将两人贬谪出京,依旧做一方大员。
“恭喜!”丹菲猛地开口,又急忙地补充了一个笑,“我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我总记得阿锦还是那个爱撒娇的小娘子,又爱哭。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就又快一年了。菩萨保佑,她身子可好?胎稳不稳?”
段义云点了点头,双眼里涌动着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太医说母子都很好。她已经有三个月了,胎坐得很稳,能吃能睡的。我前些日子派了部曲去沙鸣,寻到了她娘家一些亲戚。她的乳母死里逃生,被我接来府上了。如今有她乳母在照顾她。”
上了岸后,众人一分为二,回宫的回宫,逃走的则结伴寻去了兵营,竟然给她们找到了昨日那群侍卫。那些亲卫得过段义云的承诺,若娶了女官,段义云会给一笔安家钱。于是几对人自己做主拜了天地,做了夫妻,关上门各自过起了小日子。
“不……没什么。”丹菲呢喃,内心的世界已是天翻地覆。
丹菲曾在宫宴中无意听到几个臣工私下议论此事,嗟叹道:“天子嫌弃逐粮不好听,不肯东迁,却不知道百姓食不果腹,还得千里送粮。今年累死这么多牛,来年又要拿什么来春耕播种?”
此举使得本就看不惯圣人包庇维护行径的百官更加不满。随后不久,监察御史崔琬就出来弹劾宰相宗楚客、纪处讷潜通戎狄。当年上洛王同突厥的事都不了了之,此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两方人在朝堂上脸红脖子粗地争吵。圣上非但不判决,还一味说和,倒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就丹菲看来,圣上其实被李重福的那封奏章打动,也有将长子召回来之意。毕竟他一年年老去,病弱的身躯提醒着他寿数不多,便越发想多见见孩子。无奈韦皇后态度极坚决,每每提及此事,就将惨死的李重润搬出来,又哭又闹。圣上实在无法,只得又狠心地驳回了李重福所奏。
圣上是上了年纪的人,颇信这些妖妄,随即就改了主意,守在大明宫中哪里都不肯去。还有朝臣不死心,恳求圣上幸东都,反而被他大骂道:“岂有逐粮天子邪?”
街上人潮熙攘,灯光火影不住晃动,映得人面容模糊,反而更显得朦胧秀美。随着年纪增长,丹菲原本还带着点稚气的面孔渐渐成熟,精致的轮廓愈发分明。她长得很像她父亲,没有宫娥常见的柔弱娇媚,眉宇间反而有一股勃发的英气,越发显得眉清目朗,令她十分与众不同。
丹菲长长一叹,再看向段义云时,眼神已十分平和了,“既然碰巧遇上,还有一事想请云郎帮个忙。”
段义云的笑容有些不自在。他挠了挠头,才低声道:“阿锦有孕了。”
几个年轻官吏说说笑笑,话题渐渐有些不堪入耳了。丹菲红着脸,悄无声息地走开了。
丹菲咳了咳,道:“我在宫中有几个好友,近日来总同我淘气,将我捉弄得哭笑不得。正所谓礼尚往来,我看云郎身后的亲卫都一表人才,想借你的人好生回敬一下她们。她们难得出宫一趟,也许寻得个有情人,就不需再回去伺候人了呢。咱们若是能促成几桩好姻缘,也是积了功德。”
一群女官中,只有两个舍不下宫里的富贵和积攒下来的私房,执意要回去。其余的都破釜沉舟决定逃走。
“我怎么听说,公孙将军膝下有一幼|女,今年正十七,还未婚配。崔景钰那小子才被孔家退亲,不正好可以娶她?”
只是她不争,不表示她没资格去争。那些女官照样将丹菲放入竞争对手之列,背地里没少给她下绊子使坏。丹菲糊涂之中吃了两次亏,知道自己再消极下去,不但自身不保,还要连累着跟着他的云英和萍娘也倒霉,这才重新振作起来。
然而因为路途遥远,拉粮食的牛死伤十之八九。如此劳民伤财,群臣便想请帝后移居东都洛阳。洛阳一带并未遭灾,供奉不成问题。
段义云道:“那日你走后,我也数落了景钰几句。你知道他当初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确实有几分讨打。他倒知道不好意思,射了头筹下来,让我转交给你,当是赔礼道歉。原是我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其同僚叹气,也只有劝着他少说几句罢了。
“崔景钰与我是同窗。他本是极聪慧之人,若不是之前贪功冒进,同那位纠缠到了一起……”
还有人说笑,道崔景钰离京太早,不然以他受宠的程度,少说也会封个宰相。
云英气得要顶嘴,丹菲拉住她,笑嘻嘻道:“阿杨想太多了。一条大街,不是向北就是朝南,难道同你们走一路的,都是跟班?你们何德何能哟?”
可是,她赌上了自己的命,亦正为了等待那一场变革!
如此一来,丹菲的敌手都不在了,她毫无悬念地接任了女司之职。宫中急缺宫人,连韦皇后身边是宫人都走了大半。从这时起,皇后身边诸事,丹菲都要料理。她深知韦后喜好,细致耐心,事情做得圆滑周到,越发得韦皇后信任,亦得两位尚宫倚重。
圣人同韦皇后到了一处酒楼,在二楼雅间坐下歇脚。韦皇后今日心情极好,见女官们都心神不宁,便大方道:“看你们一个二个心都已经不在这里了,留你们也无用。这里有尚宫们在,你们且出去玩一会儿吧。”
可是因为牵挂他,所以总忍不住将他想得分外可怜。
这年秋天,圣上祀南郊,大赦天下,允许被流放的犯人返乡。这些人中,独独漏下了被流放到均州为刺史的谯王李重福。李重福本是皇长子,无奈生母身份卑微,一直与太子之位无缘。而后太子李重润被则天皇后处死,韦皇后痛失爱子,便指控李重福构陷了兄弟。圣人亲手将长子流放。
究竟是留在宫里,过着丰衣足食,却卑躬屈膝的生活;还是出宫嫁人,过上寻常却是自由自在的日子?
这些亲卫得了段义云叮嘱,倒也不会对女子用强。他们叫了船家婆娘照看这几个女官,自己则上岸归去。
说是微服,却依旧带着数千宫人同行,声势浩大,唯恐百姓不知帝后出行一般。丹菲自然陪同在韦皇后身边,也换了一身民女衣裙,跟着出了宫。
所以跟随帝后的队伍自离宫后,人越走越少。帝后二人倒不计较,只在亲信的簇拥下观灯游耍,怡然自得。
“我说你怎么一个人出来逛街。”丹菲不禁笑道,“她有你疼,真是好福气。”
今年因为雨水不足,关中一带粮食歉收,饥荒蔓延。百姓生活如何困苦就不必说,连城中权贵人家的米粮,也都告急。大明宫中宫人众多,生活奢靡,对米粮的消耗十分巨大。于是朝廷从山东、江淮一地运谷到长安,以供养大明宫。
至于那两个回宫的女官,自然挨了尚宫们的雷霆怒火。
段义云成亲的时候,崔景钰命管事千里迢迢送来了贺礼,却是没有给丹菲捎个只言片语。
“云郎?”丹菲回过神,立刻往他身边看,“阿锦呢?”
若说私下逃跑的都是低阶女官,其实不尽然。纵使是高阶女官,若年纪不老,也总想着出宫归家去嫁人的。尤其是年轻的女官,在宫里已存下一笔不少的嫁妆,出宫后嫁人很容易,哪个又愿意关在宫里熬成白头?
圣上倒是无不可,韦皇后却不乐意。韦氏一族本在杜陵,属长安本地人士,其族人自然不乐意东迁。韦敬等人同韦皇后商量了一番,寻了一个巫者占卜,而后劝说圣上,说今岁不利东行。
此时安乐公主已经生产,养好了身子后,就迅速回到了社交圈中。母女两人同仇敌忾,没少在圣上耳边编排李重福的种种不是。
然而,大明宫外的生活,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崔景钰所在的泉州今年鱼米丰收,是个极好的年景。正因如此,他听从朝廷调令,拨出大批粮食运送上京。
一时间,得到的,错过的,都纷纷从眼前掠过。时光是一条长河,川流不息,波浪推着丹菲和崔景钰身不由己地漂向未知的远方。
丹菲一眼就看中了一盏小巧的鹿灯。鹿是梅花鹿,通体褐黄,腹部洁白,四蹄短短,造型十分憨巧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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