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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笑容温柔而英俊，充满着难以言喻的情意。
“你当初入宫，是作为罪臣家眷来着。”韦太后道，“当日前脚你被捕，后脚崔景钰就跑到我跟前磕头，想救你一命。这些年来，我也留意到，他虽然面上对你不冷不热，可私下还是很牵挂你的。”
偏殿之中要安静许多。丹菲走进去，一眼就见崔景钰正跪在韦皇后座下。韦皇后喜怒不形于色，漠然地扫了丹菲一眼。
百官进宫，前往太极殿外叩拜大行皇帝。
韦太后特意将韦家十四娘叫过来说话。这十四娘年方十五，还是个小女孩模样，一看就知是个千娇百宠着长大的，言行举止里透露着几分同韦太后如出一辙的娇纵之气。
他说：等我。
韦太后心情不错，笑道：“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原本也要放一批宫人出去。阿段伺奉我三年，忠心可嘉，如今放她出宫，自行婚配吧。阿段，你是聪明人。有崔家为你作保，你将来必然衣食无忧。宫中诸事，就如云烟，希望你能忘了。”
隔着遥遥的距离，丹菲见崔景钰起身，朝她这边直直望过来，而后一笑。
她笑容一片善意，弄得丹菲满脸通红。
公孙神爱为了追求崔景钰，抓住机会就对段夫人献殷勤。段夫人却对她态度客气而疏远。崔家大嫂更是有几分瞧不起公孙神爱的手段，也知道小叔绝不会娶她，对她更是冷淡，如今段夫人她们对丹菲的亲昵态度，就如公孙神爱的眼中刺，肉中钉。她牢记着从李碧苒的贴身女管事处打听来的话，说这曹氏之父乃是曹永璋。此人当年热衷扶持相王为太子，还意图行刺当时身为太子的先帝。事发后他带着妻女诈死逃走，去了沙鸣。曹氏后因救了段宁江，本想假冒贵女上门骗钱的。不料段家出事，她阴差阳错地被当作女眷被没入掖庭。段家人已死绝，崔家人又都不认得段宁江，才被她骗了。
丹菲这下真的笑出声来，认真道：“郡王，以我的本事，他若待我不好，就没命了。”
李隆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目光迷蒙地看着她，“他要待你不好，你就来找我……”
崔景钰轻启唇，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而后干脆利落地转身，步履稳健，背影笔挺如松。
丹菲微笑着目送他的身影融进了人潮之中。
没头没尾的，丹菲困惑不解。她同公孙神爱的关系早就冷淡，如今是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起争执的必要。
李隆基显然已喝得半醉，满面红光，见了她便笑嘻嘻地拱手：“恭喜！恭喜！”
云英一副强忍着兴奋的模样，笑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去了就知道了。”
丹菲站在女官之列中，目光极其容易地就在下方人群中捕捉到了崔景钰的身影。
他们刚走，云英就匆匆寻来，道：“皇后……太后传你问话。”
崔景钰道：“我们原本都以为这事不会这么早发生。谁都没料到圣上会突然驾崩。”
丹菲浑身如被水泼了般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崔景钰。
公孙神爱牢牢记着此事。她忍了许久，就等寻个合适的时机去找崔景钰揭穿这曹氏的真面目。不巧圣上突然驾崩，新帝登基，一番兵荒马乱的，她直到今日才有机会再见崔景钰。如今见曹氏还浑然不觉地在段夫人面前讨好卖乖，更觉得厌恶，只等着看她将来的下场。
崔景钰这才收回了目光，开门见山道：“郡王打算何时起事？”
相王几个兄弟父子们循规蹈矩地磕头谢恩便罢了。韦氏子弟如今都进官加赏，大权在握，各个意气风发，嘴脸十分张狂。
幸而高力士匆匆寻来，将李隆基接了过去，不住道歉，把人扶走。
“是的，太后。”丹菲道。
少帝本能对她反感，态度冷冰冰的。韦十四娘也察觉了，于是撅着嘴巴也不大高兴。韦太后脸上挂不住，只好让丹菲又把韦十四娘送回去。
幸而大典顺利举行，太子虽然依旧像个木头人偶一般，却是将各项仪式一丝不错地执行了下来。
“崔景钰没和你说？”李隆基挤眼，“那我也不说，不说……”
“事已至此，追究死因无用。”崔景钰道，“如今京畿兵马大都被掌握在韦氏子弟之手，朝政也由韦后把持。我因昨日拒绝随宗楚客进宫，已经是彻底同他们断开了。如今局势对我们已是极不利。若再拖延下去，假以时日，韦氏将摄政皇太后的位子坐稳。郡王要再翻身，可就难上加难了。”
李隆基不禁笑了笑，“问得好！”
“阿段，”韦太后开了口，“你入宫服侍我，已有三年了吧。”
待到命妇们朝拜过韦太后之后，已经过了午时，午宴这才摆了出来。因为有韦家子弟领头欢庆，宴会气氛倒是极好。上官婉儿又同宗楚客一道，当场作诗，祝贺新帝登基。
丹菲不用值夜，也不用去守灵，终于可以躺在床上，睡一个舒服的觉。她想到明日发丧，百官都要来朝，就能见着崔景钰了。经历了宫变后，她愈发想见崔景钰一面。不为了寻求他的保护，而只是为了拥抱一下，听他的声音和心跳，感受一下那份真挚的温暖。
崔景钰微笑着举杯致意。段义云这日的雨下到入夜后方转小，淅淅沥沥的，催人入眠。
隐隐的雷声由远及近，仿佛急促的鼓点，在催促着人们加快步伐。
那女管事说得十分详尽：青州知府的夫人乃曹氏姨母，同她长得五分像。女管事又道，这事其实也说不得十成十地准，所以我们公主也就没有张扬出去。
这日午后就开始狂风大作，天色阴郁，猎猎狂风夹杂着水气刮过宽敞的宫庭。头顶上，厚密的云层激烈地翻涌着，细沙飞舞，迷了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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