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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安全的？”顾湘笑，“我又不是叶文雪那种漂亮女生。我这一看就没钱，小混混都瞧不上。再说了，我下学期申请住校，也就不常回家了。”
孙东平倒完垃圾，转过身来，把垃圾筐递了回去。
旁边一个女同学也笑道：“这下大家都知道她是装的了，都知道她这人虚伪又恶毒。顾湘，你赶紧去和老师反应，说叶文雪冤枉你。”
刘静云把这事当成一则笑话来讲，“我就说她那张脸青得蹊跷。你那天不过是轻拍了一下，她没道理变猪头啊？原来是她自己弄的！她也真奇怪，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猪。”
张其瑞用书盖住头，决定彻底忽略刘静云的八卦。
顾湘笑了笑，面容柔软。
“拿着吧。我家围巾多的是，这条我本来就不想要了。”孙东平板着脸把围巾塞回去。
“我请你吃饭吧。”明明是邀请，孙东平说起来却像是命令。
这是顾湘从父亲和继母那么学来的人生经验。
“我那是为我自己，又不是为你。”
“你干什么？”顾湘吓得大叫，赶紧拉住他。
张其瑞翻着历史课本，漫不经心地说：“这是老四的事，得让他自己处理。”
“你还真以为我会做什么啊？傻菜梆子，我能害我自己的兄弟吗？”
顾湘拣起围巾，仔细拍了拍，抱怨道：“真是的，这么好的东西，也这么随便糟蹋。”
孙东平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顾湘一会儿，那深沉的眼神让顾湘心里一阵发毛。然后他猛地从顾湘手里夺过那条围巾，摔在地上，抬起脚就要踩上去。
顾湘苦笑。她从小到大，冬天除了洗澡，用的都是冷水。真正该将就的人应该是孙东平他自己才对。
孙东平看着顾湘。女生依旧一副低眉顺眼的表情，就像电视剧里总是受欺负的小媳妇，看着就让人想狠狠欺负一下，也难怪叶文雪要来找她麻烦了。不过她也算懂事，叶文雪这事，她一个人忍了下来，老师同学，包括他自己，都有了台阶下。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挺对不起顾湘的。
不论她后来与孙东平分别得再久，距离再遥远，她的心里都有这么一块温暖的角落。有那么一个刮着寒风的傍晚，有人固执地笨拙地帮她围好围巾，凶巴巴地命令她不可以摘下来。
“喂，你肚子饿了吗？”
“别乱给人起外号。”顾湘闷闷不乐地转头回教室。
孙东平想了想，他记得那边都是老城区，住着拆迁户和外来打工人员，街道曲折，环境糟糕。他以前路过，去小店买冰棍，就差点被摸了钱包。
垃圾场在学校球场旁边，是个一米多高的池子，学生们得走上台阶才能把垃圾倒进去。顾湘和这个女生都瘦弱，力气不足二两。两个女生正气喘吁吁地提着垃圾筐爬台阶，忽然一双手伸过来，从两个女生手里夺过了竹筐，三步并做两步，走上了台阶，哗啦一下把垃圾筐倒了个底朝天。
孙东平不以为然地哼了哼，“得啦，就在我眼皮底下，发生了什么事我能不知道。”
“长波水产厂，就在太安路和红旗路交叉口，离这也不远。”
孙东平还真没想出理由来，他觉得这个理由也不错，于是点了点头。
顾湘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
“哦。”顾湘小声应着。
她短暂的人生里，快乐的片段实在不多，所以每一个美好的瞬间，都被她牢牢记住了。
孙东平看着顾湘削瘦的背影，天已经很冷了，都穿上了冬衣，可是她看上去还是显得很瘦。一抹洁白如玉的后颈，细瘦地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握住，在黄昏中说不出地醒目。
“少废话！”孙东平拿过围巾再度给顾湘围上，“以后都要戴着，知道吗？”
孙东平笑道：“便宜得很呢。不然才不送给你。”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不论是在学校里，在监狱里，还是在社会上流浪，每个寒风来袭的日子里，顾湘都会想起这个傍晚。
所以她也总是在想：快点长大吧！长大了，离开这个家，离开掌控，她就可以展开翅膀自由地飞翔了。
孙东平哼了哼，也不知道又为什么事不满。他低头看到顾湘黑糊糊的手，说：“走吧，先去洗个手。”
孙东平噗哧一声笑出来，充满了揶揄，“你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啊，被刘静云那卫道士传染的吧？连她自己都和张其瑞眉来眼去的呢！”
“你不要胡说。”顾湘认真道，“这事情会很严重的。张其瑞也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吗？”
顾湘轻笑，“你已经替我出了气了，我还该谢谢你呢。”
“那个……学校说了不允许学生谈恋爱，你们分开也是正确的。”
顾湘觉得挺窘的，她还没和别人交流过感情问题，她也只有挑自己会说的话说。
那时候他们多年轻，多么可爱。
孙东平眉毛一扬，瞬间转怒为笑，仿佛刚才的盛怒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男人的原则？”刘静云嗤笑。
刘静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又很兴奋地说：“孙东平不会真的喜欢顾湘吧？”
顾湘甩了甩手上的水，觉得孙东平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啦？”
这事不知道孙东平是怎么知道的。倒是难的他有心了。
那个女生十分机灵，一看就知道孙东平有话对顾湘说。她立刻找了个借口拿着垃圾筐先回教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