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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那句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可是事已至此，她只有咬牙往前走，没有了退路。
顾湘方才那番话已经花去了她大部分的勇气，对于一个历来低调，从来不撒谎的女孩子来说，刚才的举动已经值得一片掌声了。她背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而且开始后怕。她发觉自己也比刘静云好不到哪里去。她倒没有一个严厉冷酷的父亲，但是她有一个脆弱的前途。
张其瑞扶住刘静云。刘静云捂着脸哭了起来，嘴里含混地说着：“不是她……”
校长出面来说：“那个，刘老师，你的学生，你带下去管教吧。今天的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的好。”
大部分同学都在为顾湘和刘静云叫屈。班上的同学多多少少都知道刘静云和张其瑞的关系，不难推测出顾湘在撒谎。大家倒对她另眼相看，少年人有血性，觉得她勇敢又讲义气。
顾湘他们跑了进去。客厅里，刘母正坐在沙发上泪流满面，刘老师则正对着电话大喊大叫：“什么叫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我确定她失踪了！我要找得到她，看我不把她的腿给打断！”
从来没有过。她对自己说，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刘老师猛地一把拉住女儿，又是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叫你不好好读书，叫你和别人整天弄这些东西！好的不学尽学些不正经的！乱七八糟交朋友！”
这到底是什么？
天闷热得很，云层低低地，远处传来微弱的雷声。教室里的学生们无精打采地写着作业，顾湘心神不宁，写不了几个字就转头看孙东平一眼。他也十分烦躁，不停地转着笔，然后低头使劲拨着张其瑞的手机号码。
孙东平拉着顾湘悄悄离开了刘家。
“不接。”孙东平焦躁地挠了挠头，“他从来不这样的。我觉得有点什么事要发生了。”
刘家的大门是敞开的，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和刘老师的叫骂声。哭的人并不是刘静云，倒像是她的妈妈。
“你才不懂！”顾湘气势汹汹地顶回去，“你不知道刘老师有多凶。刘静云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对她爸怕得要死。刘老师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孙东平匆匆地把顾湘拉出了教室，“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刘静云急忙叫道：“不是的……”
“不是……”刘静云急得一头是汗。
顾湘盯着他。他听了一阵，抬头对她露出失望的表情来。
“我……我喜欢张其瑞……”尽管是假的，可是这句话还是让顾湘红了脸，“我想向他表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刘静云是我好朋友，她说……她说可以写信。我不知道怎么写，于是……于是她代笔写了。就……就是这样的。”
“走吧，要下雨了。”孙东平拉着顾湘走。顾湘乖乖跟着，完全都没有察觉到两人进握着的手。
两人在学生宿舍楼下分别。顾湘挥挥手，转身上楼。孙东平忽然叫住她。他目光深邃，一向桀骜的脸上带着脉脉柔情。
风那么大，人走路都有点困难，不过孙东平的力气很大，一直牢牢牵着顾湘，用身躯为她阻挡风雨。顾湘凝视着他的背影。宽阔的肩膀，有力的手臂，还有一往直前不回头的毅力。这些，她以前都没有注意过。
孙东平接过留言看了，三个孩子面面相觑。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他们只有选择接受。
老师对顾湘说：“你也是很好的学生，又是班干，你应该知道学校严禁学生谈恋爱的。”
这对刘家人来说，也是一样。刘老师发泄尽了怒火，终于像被抽了筋一样跌坐在沙发里，捂着脸，长长叹了一口气。
走下楼，一个惊雷在头顶响起，把顾湘从沉思里惊醒了过来。
“刘静云说过，她以前就是因为帮同学写了罚抄的作业被揭发了，刘老师就打了她一顿。”
刘老师私下只对顾湘说了两句话：“谢谢你。我会记得的。”
“怎么了？”
刘母呜得一声，哭得更加伤心了。她手里拽着一张纸，这时候落到地上。
果真，下午的时候，刘静云并没有来上课。奇怪的是，张其瑞也不在。
“如果是你，你也会走吗？”
“哎呀！老刘，不要打孩子嘛。”校长连忙和一个老师把刘氏父女拉了开来。
顾湘不再说话。
“可是，”顾湘壮胆，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谈恋爱，我只是偷偷喜欢他。”
老师们聚在一起低声说了一阵子，似乎有了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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