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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无忌点点头，没有说话。
至于巧遇什么的，武好古也大不相信，北宋开封府城内的人口总在百万以上，在百万人中巧遇“高太尉”那得是多大的缘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高喊：“武大郎，你怎地还在这里？”
北宋书画市场上赝品泛滥，数量超过了真品百倍。根据宋四家之一的米芾在《画史》中的记载“李成真迹见两本，伪见三百本”，“吴道子真迹一二见，而伪见三百本”。
刘无忌应了一声，上前去收起画架，高俅则小心拿了那幅粘在木板上的炭条画，跟着刘无忌一起向潘楼街方向走去。
北宋商业发达，私牙（没牌的）泛滥，但是官牙却不多。而开封府的书画官牙更是了不得，不仅要替宫廷、王府和官衙“和买”书画，而且还要负责参与宫廷所藏书画的鉴定，责任非常重大。
“多谢小乙，我这就回去。”
武家的确是被人给害了，而且还害得不浅！
“小底武好古，在潘楼街市集上勾当。”
而且书画官牙不是有门路就能做的，那是个靠眼力凭本事吃饭的活儿，所以能当上书画官牙的都是开封书画行的大家，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少家财万贯的“好事家”出重金请他们掌眼，但看走眼的事情难免也会有的。
又或者仅仅是一场巧遇？
潘楼位于皇宫大内以东，桑家瓦子以西，是开封府72家正店（可以酿酒发卖的酒店）中距离皇宫最近的。因此也就成了达官显贵们经常往来之处，而达官显贵又是文玩书画的主要买家。
“小乙哥”是个市井间称呼，就和武好古的“武大郎”一样。北宋时，凡家中行大，多会称为“大”或“一”。因为“一”“乙”同音，“小一”就会被称为“小乙”。
白天时，这些“珍玩”店铺前则会摆出许多吃食摊子，贩卖羊头、肚肺、赤白腰子、奶房、酥蜜食、砂团子、香糖果子、蜜煎雕画之类的吃食。因为是沿街摆摊，面向的顾客也都是在潘楼街、马行街、桑家瓦子一带讨生活或游玩的平民，自然是价廉物美。
因为有一张特别能侃的巧嘴，又和武好古年纪仿佛，也稍通书画文玩，所以和被换魂前的武好古混得挺熟。在武好古的照应下，常替武家画斋做些跑腿和打探消息的勾当，换些活命的辛苦钱，有时也能拉来些小生意稍微赚些佣金。
武好古忙与高俅唱了个喏，然后出了茶坊，快步迎上前去。
刘无忌和武好古一样，都是家中长子，所以一个称刘小乙，一个唤作武大郎。
“怎么会？”高俅饶有兴趣地问，“宫中买入的书画都不甚昂贵，最多几千上万缗钱，若是赝品，入货的价钱顶多上千缗，一个书画官牙会亏不起？”
刘无忌停下脚步，回身看去。就见高俅站在武好古的那个奇怪的画架旁，正冲自己招手。于是连忙走上去拱手问：“大官人有事吗？”
刘无忌摇摇头说：“大官人有所不知，这次宫中同时要退七纸字画，总共五万余缗，而且还将武大官人和武大郎捕入开封府大牢，这大郎是十余日前才出来的……”
想到这里，武好古还是恭敬地冲着未来的“高太尉”一拱手，报上了自家姓名。
刘无忌望了眼武好古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一声轻叹，刚想跟上去，却听身后有人道：“这位小道长且慢走。”
“赝品本没有什么。”刘无忌也说，“然则武大郎的阿爹，原是书画官牙。”
武好古又仔细想了想，高俅方才说自己是什么王刺史门下小吏，他口中的“王刺史”应该就是那个画史留名，但是在官场上却一辈子走霉运的驸马都尉，登州刺史王诜了。
高……俅？他，他竟是太尉高俅？
高俅道：“武小哥的画架子忘了，不如给他送回去吧。”
“小乙哥，有甚底事情？”
作为王诜的小吏，而且还在苏轼府上任过职的高俅，自然不会把伪造名家书画当成什么罪过。
说完，他拔脚就走。
“赝品？”高俅噗哧一笑，“我当甚底。”
被人呼作“武大郎”，武好古只能在心中苦笑，回头看过去，就见一个道士打扮，鬓边插了一支翠芙蓉，身材比武好古稍矮的白面小道士沿着马行街快步走来，远远的便冲武好古大喊，显得非常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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