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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好古进来的时候，只拿了一包铅笔和一个小小的，贴好了宣纸的画板。
“铅笔？”赵佶道，“是铅椠的铅吗？”
童贯在接过画板前，先扫了一眼，借助殿内阴暗的光线，他看见了难以置信的画面，仅仅是黑白两色（其实还有灰色）和一堆线条的组合，便画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自己……就和他在铜镜中所见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铅椠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铅笔加上木板。其中铅是指黑铅条，并不是真正的铅笔，而是石墨研磨成粉后和胶搓条。椠就是木板。两者合一就是一种简单的书写工具，是吏员们常用的工具。武好古很早就找到了“铅条”，不过用了之后却发现太软，不适合素描。所以就在开封府的笔铺定制了掺入粘土，再加上木杆的“铅笔”——和后世的铅笔当然也不一样，铅条不是包裹在木杆内，而是夹在木杆头部的凹槽里，用起来很不方便，所以武好古通常用碳条打稿。
因为有很多人是可以见，但是不能当面绘画的。比如大辽皇帝耶律洪基就不一定肯老老实实做武好古的模特。
他若不死，华夏未必会有靖康天倾……
“可以泛海到辽国的苏州？”赵煦低声沉吟，若有所思。
这回是白描人像，是一幅半身像，画得并不复杂，完全走写实风格，也没有用上“吴带当风”的技巧——其实就是一幅北宋版的“证件照”，谈不上什么艺术性，但绝对够真够像，正好用来画谍画。
“看清楚了吗？”赵煦问。
画好了赵煦的速写，武好古才发现梁师成真呆呆地站在自己身边，便一拱手问：“守道兄，你看我画的可像吗？”
“再去画。”赵煦说，“回画局去画，画好后再拿来给朕看。”
武好古闻言把头抬了起来，和御座上的那位身穿红袍，头戴长脚幞头的青年对视着。
“喏。”
绘画对于他，早就是一种本能，如呼吸，如走路，如眨眼。纵使心情紧张，这本能还是不会忘记的。
而速写绝对是最强的“谍画”技能了！
“喏。”
武好古心里想着，嘴上还要谦虚几句：“臣的画技只是小法，实不足挂齿。”
所以武好古就算把《潘素儿的微笑》拿出来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觉得有多好。但是武好古若是能画了燕云城关和辽朝君臣的写|真带来给他，那可就是大功一件了。
“童贯和朕说，马植是你的朋友？”赵煦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看着武好古，“你可知他底细？”
“童大官，请拿好了。”
这是在问童贯，因为赵煦原本不知道武好古，是童贯和他说起的。
赵煦满意地点点头。这次武好古花的时间也不久，就不知道画得怎样了？
梁师成见他快步而来，以为是要拿东西，便问：“又需甚底？何不使人来知会？”
深吸了口气后，武好古就开始作画了。
得到了赵煦的允许，武好古就在童贯对面盘腿坐下，把画板熟练的架在腿上，左手扶住，右手取出只用刀子削尖的铅笔。他之前的心情一直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面君，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当柳木碳条拿在手里的时候，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
“记住了吗？”赵煦问。
赵煦点点头，“那便画吧。”
赵煦一怔，半刻钟好像都没有，怎就好了？
而且……这等“快画”的本事，若是用在谍画上面，那可真厉害了，别人画一幅，他能画上十幅二十幅的，便是将整个大辽都搬上画纸，说不定也有可能啊！
“记住了。”武好古回答。
“果然是有真本领的！”赵煦又道，“武好古，抬起头来，看着朕！”
赵煦身子向前一倾，仔细看了图画，然后微微一笑：“武好古，你果然是画中第一人啊！”
“海商？”
“正是。”
“千真万确。”童贯道，“米友仁便是随着武好古同奴婢一起回开封府的。”
武好古小心的将画板平端，双手交给了童贯。
武好古点点头道：“据臣所知，马家乃是做东海贸易勾当的，他家的海舟可由海州、密州、登州等港直达辽国的苏州，高丽国的海州，还有日本国的博多。”
梁师成就站在一边瞧着，只看了一会儿，脸色也大变了。
武好古还知道，官家赵煦对于书画兴趣并不大，他关心的是军国大事！如果武好古的画技能在军国之事上起到一些作用，那么待诏直长的位子便能坐的舒舒服服了。
就在梁师成手脚麻利的替武好古研磨的时候，武好古又选了一张熟宣和一张生宣，用浆糊粘了下，摊开在了书桌上，然后又选了一支细笔，便开始照着那幅默写的速写在熟宣纸上勾勒起来了。
“像，实在太像了……便是宫中收藏的官家写|真像也不过如此啊。”
他并没有叫人计时，武好古虽然声称半刻钟即可，但是身为官家，也不能恁般计较。
而且这御前绘画，说穿了就是糊弄外行，只要拿出他昔日考美院时三成的水准，就足够让赵煦刮目相看了。
马植？
拿着刚刚画好，墨迹都没有干透的“谍画写|真”，武好古又一次进了崇政殿。
“可有宣纸？速速拿来给我。”武好古也不解释，直接就索取了一张生宣，然后摊开在书桌上，就开始用碳条笔默写官家赵煦的人像了。
“宣。”
不过今天他准备展现给赵煦的是自己的速写绝技，所以就不用碳条了——炭粉附着能力差，不易保存，而以石墨为主要成分的铅条则不易被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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