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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思远靠着床背坐了起来，捞过睡裤开始穿，我帮他拉上裤腰，为他穿上睡衣，自己也穿好衣服随着他一起下了床。
他耸了耸肩，肩下小小的残肢抬动了一下，扭过脸冲着我笑起来：“你知道就好。”
“小桔，你说，我小时候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就这么受伤了呢。”
我听不下去了，转过身看着他，凝视着他的眼睛，说：“思远，别想这些了。”
我们都没有说话，很久以后，我甚至有了些睡意，突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只是不知该怎么问他。我说：“如果你觉得说出来会好受些，你就对我说，我在这儿呢，如果你不想说，就冲我发发牢骚吧。”
他走到书架前，抬起头看着书架上方的一组带锁柜子，说：“就在上面，钥匙在写字台最下面那个抽屉里，你得自己开门，我够不到的。”
我在脑子里思考，该对他说些什么，他突然叹了口气。
“我梦到我有手了。”我的心提了起来，叶思远顿了顿，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你知道吗，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梦到，有手的感觉了。”
“嗯？什么梦？”
叶思远望着这架小飞机，说：“你把它拿下来吧。”
我看着他，知道他已经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这些事，他一定是放在心底最深处的。今天，因为我在这里，他想邀请我一起，进入他从前的世界，那个我不曾窥视过的，他永远无法再企及的世界。
我们清理了身体，我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满足地侧躺下来，睡在了叶思远身前。我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他没有办法抱住我，只是用略长的右臂残肢一下一下摩挲着我的右臂外侧。
我帮他做了保护措施，叶思远的脸瞬间红透，耳根子像是烧起来一样，两条腿快速地并拢，扭过身子背对着我，闷声说：“当初不知道是谁，半夜里往别人被窝里钻呢。”
“……”
“手没了就没了，咱们照样能好好过日子的。”
我笑起来，一边拆着包装袋，一边说：“我估计你妈妈知道她儿子是个小色鬼，就先帮你准备了算了。”
我有点担心，说：“我不是非要看的。”
他笑了一下，低声说：“其实是因为，昨天吃饭，又想起一些事了，挺不开心的。”
我拧了拧他的脸，他又轻轻地笑了一下，摇头说：“没什么。对了，小桔，你想看我以前的照片吗？”
我取了钥匙，踮起脚够了下柜门把手，刚好能打开门锁。一打开，就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散了出来，显然，这扇柜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开启了。我仰脸看着柜子里的东西，有些愣神。
在这方面，我们早已有不言而喻的默契，叶思远身体的残缺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影响，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健康的普通男孩，有着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欲望、激|情和冲动。
他扭过脸笑出声来，摇头说：“不，你看了就知道了，我小时候要比思炎长得高，还比他帅一点。”
他歪着头想了想，说：“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受伤后我就叫我妈把这些照片都放起来了，我已经十多年没看过了。”
“不丑，它们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只要是你的，我全部喜欢。”
我小心翼翼地把直升机拿了下来，摆在写字台上，飞机机身上蒙着一层灰，看着不是很精致。
“这是什么？”我指着一个灰色的直升机模型，问他。这个东西最显眼，门一打开就看到了。
“这飞机。”
叶思远站在桌边，抬起右脚搁上桌面，大拇趾趾腹轻轻地触上了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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