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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长帆看着这些可怕的教材,头一次感觉汉语拼音和简体字是多么美妙的东西。
杨长帆赶紧打开出随便找了一页,随便望向一行,看了半天大概是这么些字——
“长帆啊。”老杨终于放下书,长叹一口气,“你若在家管管田,不懂道理也就罢了,可现在出去跟人打交道,这书是必须要读的,不然丢的是脸,败的是家。”
“跟他们有什么可应酬的。”老杨依旧不满,“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兵痞。”
这会儿老杨正看着杨长帆完全看不懂的书,儿子进来后也没放下,只问道:“怎么样?”
“拿回去,给我好好读!”杨寿全见杨长帆特别不服的表情,立刻又来了火儿,“不读通了别给我出去现眼!”
杨长帆表情忽然坚定,清清楚楚回话:“不读。”
吴凌珑赶紧帮老杨揉起胸口,转头呵斥杨长帆道:“还不快走。”
完全没法交流了,午间的灵魂畅谈都是假的,自己跟杨寿全之间依然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可杨长帆没动肝火,他理解杨寿全为什么不理解自己,他毕竟是个古人,眼界到这里已经难得了。
“是儿子撞您老了。”
“……”
没办法,父爱如山,即便不愿也得逆来顺受,杨长帆把这些书摞在一起:“我慢慢学。”
“没办法,得应酬。”杨长帆谢过父亲,自己倒了杯茶解口干。
“你坚持认为我在败家?”杨长帆觉得胸口有闷,翘儿都能理解自己,可为什么父亲不能。
杨长帆长舒一口气。
我明白,你是为我好。
“跟父亲直,我寻思着做产业,要千户帮忙。”
“你把这个学透了,再搞什么海田也不迟。”老杨哼了一声,“你把世间的事想得太简单了,别种海,给你块田你都种不活。”
“……”老杨顿了顿,突然起身在书架上一通翻找,终于取出了一本,放到杨长帆面前。
吴凌珑连忙冲杨长帆摆手,眼色不停:“赶紧过来,跟你爹道歉。”
看着趾高气扬的杨寿全,杨长帆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于是他又起身,这次找了一沓书出来,一起堆给杨长帆:“天底下就数你脑子快,也不必找先生了,自学即可,不懂的地方来问我。”
“这……”杨长帆有些不忿了,中午的时候您老还那么慈祥,让咱舒舒服服过一辈子,怎么扭脸不认人了。
看着杨长帆费解的表情,老杨这才想起来:“对了,你还不识字,先从识字开始。”
杨长帆回过头,皱眉望向父亲。
老杨确实不能理解,在他眼里读书是唯一的出路,文化是仅有的脸面,虽然他已恨透了科举,但这并不代表他排斥读书。字都不识就出去,不就是鬼混么?能做成什么?
“父亲的意思我可以这么理解么。”杨长帆抿嘴琢磨道,“想不读书可以,那就踏踏实实管家里的田。想出去做事,就要读书。”
“从前,我确实也没教训过你,这是我的不对,所以我对你也没太多要求,不惹是非就好。”老杨来了兴致,一口气往下道,“可现今,我不管你,就没人管你了,想出门可以,先读够书。”
“你办事不吃肉喝酒的?”
“父亲教训的是,我拿走看了。”杨长帆无意理论,拿起书就要开溜。
“不是败家是什么?我拿镯子是救你,你却拿它当礼?!”老杨见儿子执迷不悟,猛然抬手,重重拍在案上,随后指着儿子怒目而视,“你有什么资格自作主张?你种海田,拿什么种?不还是家里出钱?我不给你,你也会管你母亲要,多少够填?多少够败?海田能不能种成不好,跟庞取义那边吃肉喝酒才是真的吧?”
“你大字不识,当然不懂!”老杨终于吐出了自己的怨念,“不怕别的,就怕你败家,今天是镯子,明天就是金子,今天是送礼,明天就是赌博,你这么搞下去,多少家业够你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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