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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海瑞一方的人确实理亏了一些。自古以来，地主的存在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了，老百姓唯一能挂念的，就是希望自己的村子里有一群稍有良知的地主，处事公正，不要让自己活不下去，这一点杨寿全完全做到了。不过非说他“霸占民田”，也聊得过去。
海瑞就此抬臂道：“农具放下，量尺拿好。”
后面老远，杨寿全扯着脖子为自己伸冤：“杨某从无欺压良民之举！田地也皆是乡亲们诚心挂靠的！杨某管理沥海十年来，对乡亲们如何，天地可鉴！”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就没有人去，有人去这会儿也不会站出来，因为杨寿全从来没将任何人逼到家破人亡的份儿上。
“再者！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海大人来会稽上任短短几日，真的认真经历体验过沥海的情况么？”
杨长帆趁势一把抢过锄头，“咣当”一声掷在地上，冲两侧道：“东西都给我扔了！谈！”
虽然不知道这位是谁，可这大白话终于赢得了一些认可，杨长帆必须来，不来就是不孝。
“子曰：‘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
海瑞皱眉望向徐文长：“杨祭酒可以来，你又为什么来？”
“就是，你们哥仨也有脸闹！”
“本官为民分田，不由你来分说。”
两边纷纷望向了首脑。虽然杨长帆气势很唬人，但首脑没发话他们也不愿就这么放弃最终解决方案。
后方士绅父老惊魂未定，拉着杨寿全道：“大公子行么？”
徐文长否定了他的行为，还否定了这个人本身。
徐文长笑着冲左右一干人等道：“孔子教诲，父母之命，无论对错，不应违抗，更何况杨祭酒的父亲被人拿锄头戳，他能不来么？”
“好，现在就说到最关键的地方，短短几天，海大人确信自己听到的民意就是真实的民意么？海大人来过沥海么？海大人了解这里的情况么？”徐文长说着话锋一转，望向胡家三兄弟，“还是说海大人只是听信了某个人的言论，自认为这就是民意？”
“说人话。”杨长帆在旁提点道。
“等着看吧。”
海瑞眉色一紧，这你都抓到了？
杨长帆一把抓住胡大的锄头怒目而视：“别人还有理来，你们几个闹个卵？泼皮无赖把自家田地搞荒了贱卖，现在还冒充良民了？”
“海大人文书可否亮出来？”
杨长帆本人也松了一口气，逻辑可算理顺了，搬出圣人，由孝道解释自己的介入理由，而非地主阶级的利益，自己总算不亏理。
没等海瑞说话，徐文长便抢先四望道：“敢问是哪位到会稽告的杨举人？”
徐文长立刻反驳：“海大人文书何在？”
此言一出，海瑞终于哑火。
不过，他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人群中也议论纷纷，有的人已经开始骂起徐文长的家眷。
一阵惊呼！
海瑞要说话，可徐文长又没有给他机会。
徐文长呵呵一笑，这才转问海瑞：“不会是大人自己，做梦梦见的吧？”
“笑话！”海瑞双目一瞪，“状书何在？”
徐文长说到兴头上竟是诚恳之至：“请海大人扪心自问，杨举人凭什么要放弃自家的田地任海大人无法无天的宰割？”
哗啦哗啦……这边农具皆是扔到了地上。
换个混点的人不会在这种地方跟徐文长扯律法，但海瑞偏偏是信仰律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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