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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是啊！夏兄你也是考过中过的人，乡试中举的确难，但五次都考不上的人，说他有经世之才一定言过其实了吧！”
“巡抚比你我都更敬重他。”
“……”夏正一看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赶忙转移话题，“这些功名，也不过是一场空。在下当年该秀才秀才，该中举中举，最终说削职为民也就削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杨长帆会意，与他远离人群踱步滩边。
不妙不妙。
“哦，还是今日的事情。”男子使了个眼色。
“人才啊……”杨长帆嘟囔道，“咱们绍兴都是乡巴佬，没人才。”
“夏正……”杨长帆暗自嘟囔一番，又微微打量此人，威风凛凛不敢说，至少仪表堂堂，生来有种亲切感，不聊自熟。
“还是比我高半品就对了。”
“不急不急，我还要赶去所衙。”
党争从来都要猛打落水狗，不给对手翻身的机会，留一个活口都是麻烦，眼前这位夏言的侄孙自然也要倒霉，莫想到绕了一圈投了胡宗宪，后者也真是善于挖掘沧海遗珠。
“你要不信我找机会带你去看看！”
“我怕巡抚不喜。”
胡宗宪督察出这么多事情，同样是大功。
可真够闹心的，为了一个人才，比追姑娘都要闹心。
男子见状愣了一下，而后也走上前去，跟着鞠了一躬。
此前数次巡按无惊无险，统兵总督老老实实，世宗看来很满意，因此钦点胡宗宪巡按东南。而这一次终于出事了，虽然不知他如何打的报告，看张经的结局好像说明了一切。张经想必非常有底气，清楚赵文华不过一介弄臣，往死了弹劾也休想动自己半分，但他并没有意识到皇上暗地里耳目的杀伤力。经赵文华胡宗宪一明一暗打配合，外加内阁首辅顺手补刀，终是让这位功勋赫赫的老将垮台。
“得等几个月。”杨长帆掐指一算，“乡试在即，这疯子要去第六次赶考了。”
这事说过分也过分，说正常也正常。赵文华再厉害，也没有厉害到能把一个御史提拔成巡抚，别说赵文华。赵文华他爹也没这个权力，天下只有唯一一个比赵文华他爹还要厉害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
“大概如此……经世之才，中举总该手到擒来。”
“不能这么说。文见武，自提二。七品的知县，见了五品的千户不必低头。”
“就是就是……绍兴都是乡巴佬自娱自乐，有本事的早就中举当进士了。”杨长帆见已到所衙，这便解下钱袋，摸出仅有的十来两碎银要塞给夏正，“路途遥远，多谢多谢！”
他蓦然长叹，深深鞠躬。
“杨祭酒不必疑惑。我叫前任首辅声爷爷，前任首辅叫我声侄孙。”夏正轻描淡写道，“杨祭酒可别帮我宣扬，我是更名之后才跟了巡抚的。”
若是这样一位巡抚真的邀徐渭为幕僚，自己可就伤透了心了。
虽然前后两任首辅之争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至今民间依然流传着各种故事。因为大家恨严嵩，所以严嵩的敌人八成是好的。民间盛传此人有雄辩天下之才，又有气吞山河的心胸，有气骨有才华，是为君子首辅。这样有风骨的大儒自然是不屑于结党的，于是他被善于结党营私的严嵩弹劾了不知道多少年，终于被弹成了马蜂窝。
紧锣密鼓之下，两排名为“沥海军器坊”的厂房终于砌定，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周边营舍很快也将被改建为火器仓。活儿其实不难做，难做的是账，原原本本做账也不难，但跟着赵文华混，账是万不能实事求是的。
“不错。”
杨长帆刚刚还在指挥工程，难免灰头土脸。尴尬道：“这位老兄怎知我是杨长帆？”
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
倘若有五千两余款，如此算下来，杨长帆能落个六百两上下。别嫌少，这个级别这种工程，能混到这个数字已然不错了。
杨长帆边行礼边问道：“巡抚？”
“今日……”
万事俱备的情况下，东风吹来，胡宗宪登了严党的大船，搞垮了“拥兵自重怀有异心”的总督，在严党三司六部外加内阁满朝的推举下，面对这样一位忠心耿耿当了十年差的亲信，皇帝不给个巡抚都说不过去了。
“庞取义也升了？”杨长帆拉着夏正道，“我领你去。”
五月十六，沥海所。
“……”杨长帆思索过后，恍然大悟：“是在下愚钝了，恭祝胡巡按升任巡抚！”
“你在为谁，我就为谁。”男子答道。
“有这样的人么？”杨长帆无法理解地问道。
胡宗宪比自己官大，比自己根基深，比自己根正苗红，又掌握与皇上的沟通渠道，更重要的是他有自己没有的东西——成熟。
“跟千户比谁大？”
“这……当真如此？”
“这算什么评价！”
传喜讯按规矩都要给赏钱，夏正却说什么也不要，义正词严，绝非假意，杨长帆也只好算了。混了这么久，这是他遇到的第二个不收钱的人，上一个是海瑞，不对，何永强也没收，不过那是因为他瞧不上这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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