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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弟兄，说老实话。”戚继光知俞大猷的为人，这才叹了口气，“在总督眼里，东南的平安，与杨长帆家人的平安，志辅觉得哪个重要？”
毛海峰见状反笑道：“他很生气吧？我记得从舟山撵我们走的就是他，他是不是感觉自己所有事情都白做了？”
胡宗宪眯眼道：“毛公子，是船主让你来惹怒我们的？”
此言一出，气氛立刻变得极其尴尬。
“我也是随便答答。”
戚继光默默按了按俞大猷。
胡宗宪若直面汪直还会忌惮几分，但对毛海峰这种小江湖他自可随意应付：“哈哈哈，船主不也是这样？”
俞大猷在此实在听不下去，将酒杯重重在桌上一砸，起身愤然离席。
宁波府，胡宗宪亲自接风大宴，为表化干戈为玉帛的诚意，强拉总兵俞大猷，参将戚继光同席。
“……”
戚继光正色道：“此非小节，此乃大义。杨参议出使日本前，曾将家人托付于我。”
“毛公子，谈这样的大事，非要赔上一个人家的遗孀，这是船主的意思么？”
“浙江在老子治下！”
俞大猷说着说着，眼眶已泛酸红，挨上几刀他都不会眨眼，唯有这样的事，他难受。
“哈哈哈哈。”胡宗宪笑着举起酒杯，打了圆场。
“嗨，你就说说。”
汪直所说不错，不能失去兽|性，要让人忌惮，汪直如此，胡宗宪亦然如此。
戚继光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
戚继光陪笑道：“该是宣武将军庞取义。”
毛海峰说着又怪笑道：“杨长帆家人，如何了？”
“胡总督又误会了，真的只是关心，绝无它想。”毛海峰不住打量着几人的神色，包括愤然离席的俞大猷，他多么希望找出一丝破绽，但很可惜，真的没有，看来他们真的不知道杨长帆是假死。
“对对，沥海的那个，他在么？”
放下酒杯，毛海峰却并没有放下话题：“容我问一句，二位将领是不是与杨长帆关系不错？”
“不错。”
当晚，毛海峰留宿于此，胡宗宪终是亮出了传说中的密旨，嘉靖亲笔所书，盖有大印，其意为汪直的两个条件可允，但具体仍需商议，商议过程自然是由胡宗宪负责的，只需要将结果反馈给北京，合适就正式下旨。
“有元敬在此，何愁汪直？”俞大猷转而拿起了下一坛子酒，抱着坛子又是猛饮数口，这才放下坛子，眼中抹过一缕极其难受的神色，“元敬，咱们弟兄关起门来聊。”
如此耗了近一个月，就当汪直失去耐心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胡宗宪终于让了这一步——密旨我不可能拿给你，你派人来看吧。
“都重要啊！杨参议乃是抗倭功臣！那批鬼倭！徐海！便是你我也不一定能擒杀的！”俞大猷瞪着眼睛道，“此外，杨参议冒险出使东瀛训倭，取义成仁，此等功臣忠士！若是……家属妻儿……若是……”
戚继光也同样难受，他虽然精明一些，但也没法精明到胡宗宪这种地步。遥想昔日与杨长帆彻夜长谈，再看今日兄弟坟头已生绿草，此等奇才竟死得如此草率，他同样心中愤愤不平。
“好么，胡总督变着方的挖苦人。”毛海峰摇了摇头，“有一点，总督一定是误会了，我说杨长帆绝非是为了激怒你们，我真的很关心他。”
“还是关心眼前的酒吧。”胡宗宪再度举杯。
毛海峰转望两位将领问道：“怎么未见当年抓我那位，没升官么？”
毛海峰见状一笑：“两位将军恕罪，我这人嘴就这样。另外我不是说姓杨的，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