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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你看她们如今的日子你是觉得愁苦,可是你怎么不看看慈宁宫、慈仁宫里的那两位。”启秀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意味深长,“不知筹划没有算计才会落得冷宫养老等死的结果,可是若是筹划好了,你怎知咱们主子往后是住慈宁宫还是慈仁宫?”
“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你知道你是在对谁说这样的话?”同样是蒙语,康熙的语调中没有愤怒只是惊讶。
他甚至渐渐习惯于这样的程序,白天想着妍姝,夜里享用着司寝宫女和后妃,两者根本不相扰。
康熙一步一步走近她,皇玛嬷说,这段时间自己应当对昭妃好些。
云姑姑带着如霞、春茵在东殿整理省亲时亲族眷属所敬献的各式礼物,寝殿里只留启秀和那木都两人侍候。
她有些不信。
包裹在寝衣中的她玉骨冰肌肤白胜雪,纤细如柳的身姿比娇媚可人的面容还要令人着迷,如今才明白楚王为何独爱细腰。
康熙被震惊了。
“什么?”康熙没听清。
东珠一动不动跪在床边,只着了一袭轻软的寝衣,地板上的冰冷透过那层薄纱立即顺着膝头传至体内,那滋味自然不好受。
“你知道些什么,讲给朕听。”站在窗前,背对着东珠,他的表情十分骇人。
东珠仿佛懂了。
东珠坐起身,用被子将自己裹好。
“我和你的姑姑们为了爱新觉罗家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统统做了个遍,我们对得起这个姓氏,对得起列祖列宗父兄子侄,可是唯独对不起自己啊。身为女人,我们都没有过过一天自己想过的日子。所以,玛嬷宠着你、娇着你,因为你的身上承载着我们家三代女人的幸福。”
启秀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娘娘被贬,连带咱们也被分往各处,原来只想主子娘娘们争宠争位子与咱们无关,未承想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管分到哪个宫去,别说主子了,就是那些原本跟咱们一样的宫人都挤对咱们。如今娘娘回来了,咱们才算得了赦。往后啊,咱们可得想法子多帮衬咱们娘娘,千万别让她再有个闪失。”
从始至终,他没有再看东珠一眼。
听了这些,东珠实在觉得索然无味,这宫里还真是一个能把人变成鬼的地方。越发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过了半晌她便悄悄掏出藏在枕下的那两粒丸药,放在手心里凑在鼻子下面闻了又闻,果然是无色无味。
东珠也不知道,她的心跳得很快,她突然想,如果康熙在此时强要与她圆房该怎么办?自己和玛嬷的计划还来不及实施。若是真的圆了房,自己就算出了宫,将来又如何面对费扬古?可是若拒绝,又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来拒绝呢?
玛嬷好像哭了。
她的手轻轻覆在他的心房上:“这里很小,如果这里已经有了人,就不该再让别人进来,那样太挤了,大家都不好过。”
那木都面上露出愁苦之色:“这次我和来娣被分到咸安宫,看到那些太妃们每天过的日子,突然觉得这宫里真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些太妃,其实不过才三十来岁的年纪,大好的年华就这样每天不活不死地熬着,有时候还要受那些太监嬷嬷们的气,如今为了一盒糕点、一匹锦缎,还要争个五眼鸡一般,真真好没意思。”
“求你。”她说。
果然勾魂。
可是,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从来没有像此时,对于一个女人有着这样的渴望,他觉得自己突然像个原始人,在苍茫的草原中追赶着一只小鹿,她一定也必须是自己的猎物。
“你也会害怕?”他难以置信。
“你在害怕?”他问。
“你,心里有人吗?”她突然问他,眼睛也直愣愣地对着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紧张与害怕。
“这两粒药丸你拿好了。等到新正之夜看完焰火,你就吃了这粒小的。”
心中充满怨恨。
心中像打了一千个结,越想越烦,越想越乱,正在辗转反侧之际,只听到寂静的院中响起一阵脚步声,又听到门口小太监秋生惊慌失措地念白:“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从何处听来的。”他依旧是背对着她,冷冷问道,只是东珠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分明是在狠狠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启秀与那木都退了出去,并悄悄带上寝殿的门。
东珠心想,真如玛嬷所说的那般吗?吃完这个药,自己就会浑身发热出疹子,会被人认为得了天花之症?
那木都叹了口气:“咸安宫的老太监个个体弱多病,哪里能干的了活,不过是混吃等死罢了。那几位老嬷嬷也只负责看着贵太妃,只要贵太妃不犯病、不往外跑,她们自是旁的什么都不干。贵太妃人虽然糊涂了,可是这吃穿用度的排场丝毫不减,有时候这一天就要换两三身衣裳,只要一换下来,就得让人洗,还不能送到浣衣房去,必得我们这些人去洗才成。”
“该与不该都不是我能决定的。”她脸上是无可奈何的神情,“我不想进宫却最终还是进来了。”
“你们都下去。”康熙说。
玛嬷当时的神色透着玄虚。
“拿着吧。这离正月也就一个来月,玛嬷还有好多事情要料理。”玛嬷面色紧肃,“记住,这事儿跟谁也不能说,你额娘、你阿玛、你几位兄长,都不能说,说出来就是天大的祸事。”
只是转瞬便消失得干干净净。“丫头,玛嬷有那么多亲孙子都不宠,知道为什么独独宠你一个吗?”
康熙莫名,他紧盯着东珠,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然后啊,宫里就会把你送出来,送到西山的碧云寺里,那时你再把这丸大的吃下去。那样,这世上就再没有昭妃娘娘了。”
面色微红,康熙不知该怎样去打破僵局。
随即,她把手收了回来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用蒙语低声说道:“我这里已经住了一个人,从我四岁开始,他已经在这里了,我想我这一生,到死都不会改变。”
“我知道,我是皇妃,是你的妃子。我是在对皇上、对我的夫君说这样的话。”东珠眉头微蹙,眉眼间闪过万种风情最终凝为无限的悲苦,“我没有办法对你说谎,也没有办法对不起自己的心。”
东珠摸着那丸大些的药丸,心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假死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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