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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苏嬷嬷回复，“是如霞亲自送来的消息。原本奴婢已睡下了，听了这消息便立即起来禀告。说是杨氏病了。”
“不是我们，是我自己。”东珠笑了笑，“你回去吧，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地方。你明儿一早正好把早饭端来。”
怕是要死了吧。
“这是这一季上好的槐花蜂蜜。”东珠说。
“妾虽然名为公主，长在皇家，但是从小没有阿玛额娘，也不知家为何物。苏嬷嬷可怜我，每每多加照顾。在偌大的皇宫中，也只有慈宁宫西小院咸若阁的方寸间是我容身之处。如今，妾承皇命与大人共结连理，从此大人就是妾的天，大人的家就是妾的家，大人的父母就是妾的父母。在大人这里，妾不是公主，只是一个想祈求大人爱怜的寻常女子。从今日起，妾定当遵从大人的家规，绝不会摆公主的虚谱，立公主府的规矩。”
信步走出小屋，出了月亮门，眼前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小院，这里应当就是那个恪太妃石氏的住处吧？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翠花公主将自己的发尾与讷尔杜的辫梢儿结在一起，“君如石、妾似蒲，倾我一生，永不相负，不论是福是祸，从此与大人不离不弃。”
讷尔杜的心在这一瞬间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这不是在做梦吗？他的手臂紧紧搂住公主，一时也不愿放开。
入夜。
“容我想想。”孝庄沉默了片刻，突然凤眉微竖，“这石氏，不能留了。”
“你叫人去盯着，看昭妃在那里待了多长时间，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细细回话。”孝庄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房子以及这陈设，连承乾宫里春茵她们住得都不如。
“不好了，走水了，快救人！”
咸安宫后面西小院里，东珠偷偷点破窗纸，借着小小的洞眼往里看去，她一下子便愣住了。
杨氏一面咀嚼着酸酸甜甜的梅子，一面偷偷打量东珠，见她面色如常并无他意，这才放下心来，许是那药里有安神的作用，很快，杨氏便睡了过去。
东珠只觉得替她心酸。
谁知杨氏突然面色大变，一阵剧烈的咳嗽险些把刚服下去的药吐了出来。
咸安宫中，躺在病榻上的杨氏气若游丝，身体像着了火一样难受，嗓子里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一句，倒比别的都管用。
而对着她的那个女人仿佛石头做的一般，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讷尔杜大惊。
顾不得多想，立即朝后面跑去。
东珠笑了笑：“知道了。”心中暗想，若不为了来这里走动走动，暗探虚实，又怎会如此大费周章呢？
“你好生养着，公主嫁过去，一切都好。我已叫人问过了，讷尔杜如今只把公主捧在手心里，两人如胶似漆，等九日回门时，公主就会回宫来看你，你不用担心。”
跪在地上的女人身着汉服，在这大清后宫之中自然是恪太妃石氏。
“杨氏身上烧得吓人，还说着梦话，侍候她的嬷嬷怕是疫病不敢靠前。因想着前些日子昭妃命人过去关照过，说是有事情可以去承乾宫里找她，所以便去承乾宫回了话。这太医也是昭妃宣的。听说昭妃娘娘还亲自盯着太医院煎了药送过去。”苏嬷嬷小心回话，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再生事端。
恍惚中，仿佛有人来了，那人坐在床边拿着冰帕子小心翼翼地敷在自己额头上面，接着又用小勺子给自己喂水。
杨氏觉得自己像是活在梦里，可是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这样面熟？
杨氏，毕竟是替先皇生育过皇女的。
这声音不是公主。
“娘娘。”春茵一脚站在屋里，一脚站在门外，十分两难。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自从当年做下那件事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是睁着眼睛不敢睡，因为我怕我一睡，你就会来找我索命。如今你来了，我倒安心了。”石氏一个劲儿地哭泣，不停地磕头。
“大人一定以为，妾嫁与大人，也会背负某种使命，如同柔嘉公主嫁耿聚忠，孔姑姑嫁孙将军。妾不瞒大人，出宫前是有人对妾耳提面授。但是妾当场回绝。若为细作，不如不嫁，宁可血洒当场，也不愿伪心待人”
“已经叫人盯着了，说是昭妃今晚就不回承乾宫了。”苏麻把话留了一半儿。
“好生养着，原想把你接到我宫里去，可是……那样反而动静太大，不如我搬来就近照顾，又方便又不惊动旁人。”东珠又为杨氏换了一块帕子。
随即公主抬起左手，掀开锦袖，那玉腕上赫然缠着白纱，而此时已经渗出血色。
眼看着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头戴珠冠、风光无限出嫁的公主，自己应当高兴才是，可是为何自己的心像是被硬生生剜下去一块肉，那样疼，仿佛连呼进一口气儿都疼得要命。
“你不必多说，速速派人过去。迟了，怕是不止她一个，就是昭妃……”孝庄没有说下去，但是苏麻懂了，她心乱如麻，短暂的怔愣之后立即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怎么？”东珠不明。
“你对我是那样好。实心实意待我，心里话只跟我一人说。我病了，你不眠不休地照看我，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可是你哪里知道，我心里正憋着坏，要害你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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